第七章 再见，光奉军

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我终于回过神来，移开了我无处安放的眼神。

“先生，到了。”司机的声音将我从混沌的思绪中拉出来。站在车门前的陈陆羽，微微扬起他英俊的面孔，一身剪裁简洁的黑色休闲装，比常人多了几分自信桀骜，不，更多的是一种凌厉。

“需要我请你下来吗？光明小姐。”陈陆羽敛了敛嘴角，眼中闪着冷光。

夜晚的寒意从脖颈处灌进来，夹杂着细碎的雨丝，我垂下眼眸，走到陈陆羽的身侧，脑袋胀痛的难受，已经无法顾及这一次次的失态。

“随我来吧！”陈陆羽良久的沉默之后，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想来他已经原谅了自己刚才的失态。

我牵了牵嘴角，笑得有些勉强：“抱歉。”现在似乎只能说这个了。

他点点头，没有答话，长腿一伸，向着一处住所走去。我不敢懈怠，步步紧跟着。

路灯的光线有些幽暗，隐隐绰绰的散开，我努力的压抑着忽然窜起的紧张与不安，故作镇定的跟着他步伐的节奏，而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步子始终不快不慢，像是在配合着什么。

陈陆羽叩开了那道门，有人恭敬地请我们进去：“先生，他正在书房。”

‘他’，难道是父亲？我的心有些忐忑，到达最后一个房间时，站在窗口同样望着我的中年男子，讪讪的说：“来了。”他的声音中透着些许不自然，还有些紧张在。

尴尬静默，直到佣人敲门进来，请陈陆羽接听重要来电，书房的气氛才渐渐缓和下来。

“爸，你这几日都在哪？过得好吗？”我嘴唇动了动，却发现除了这些，竟然问不出什么其他的话来。

光奉军叹息，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无力感。我第一次发现那个在屏幕上频频亮相又出口成章的光奉军，已经被现实打败，就如同秋日枯败的老树根一般。

“爸，告诉一切吧！”我几步上前，握住光奉军的手，毫不意外得看到父亲错愕而略显狼狈的表情。

“你真想知道，一切？”一道清冷的嗓音刺入耳畔，我一愣，循声而望，随即道：“是的，我想知道一切。是什么让我们光家这么迅速的败落？是什么让我的父亲被陷害？”

陈陆羽阴幽清冷的眼瞳直直凝望着我，乌黑的眸子中沉潜着一种深深的仇恨。他静默了片刻，淡淡道：“我知道一切的真相，但答案需要你们用东西来交换。”

“什么东西——”我对上陈陆羽冷沉而阴郁的目光，“陈先生，那个问题，还是和我谈比较好。”光奉军冷冷打断陈陆羽接下来可能要关于那件事的言论。

良久，陈陆羽发出一声嗤笑，他从红木桌上抽出一份文件起身走至父亲的面前，开口道：“光先生，我想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远远的看了一眼，有些模糊，不是很清晰，只是父亲光奉军霎时青白的脸，让我不由得预感什么麻烦的事要发生。

这时，光奉军略显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光明，你走吧！这里的事，不要再管了。”

“告诉我，爸。”我轻声道，语气没有太多波动，只是在恳求着他。

光奉军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痛苦的按了按额角，不再说话。陈陆羽扯了扯嘴角，很是好意的问道：“你的父亲不愿意同我合作，那么你呢？光明。”

他的话让我的身体微微一凛，眼神渐渐凝结：“合作？关于哪一方面？”

陈陆羽回视着我，深色的眼瞳中浮起一丝玩味：“自然是如何夺回你光家往日的荣耀，将一切的主使者陆凯连踩入地狱。”

陆凯连和主使者，两个词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旋，像是两团纠缠不散的浓雾。我努力的看向父亲光奉军，想要从那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可是他只是垂着头，很沉默的看向窗外。

“我帮助你复仇，你同我合作。这样的交易很公平，光明。”陈陆羽再一次提出邀请，我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停顿了几秒，光奉军抬起头，不自觉溢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的笑，他开口道：“陈先生一直要我交出那个东西，说是帮光明复仇，那么，陈先生你与陆家，是不是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陈陆羽抬起眼帘，眉头拢了几分，又平了平声调：“光先生一语中的，我若是同那陆家没有怨愤，又何必费心将你养在这，计谋着与光明合作呢？”

光奉军对于这个回答倒也没怎么意外，在此处藏匿着的几日，他时刻都在想着突然出现的陈陆羽，对于他，对于陆家，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如今他的直言相告，倒是让光奉军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陈先生，我想和光明谈谈。”光奉军恢复了平静，冷声道。

陈陆羽微微一笑，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我与父亲，道：“希望你们二位不会让我失望！”话毕，便扭门出去。

光奉军依然看着我，不说话，良久良久扯出一个笑容，苦涩异常，“光明啊，你不该来的。”

“爸，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不应该瞒着我。”我伏在他的膝前，就像儿时那样。“走吧，离这些事越远越好。”他忽然像想通什么一样，声音变得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