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蜀国八年,秋和人兴,整个皇城被满地的枫叶染成金黄色,像一层独有的光辉。
兰子焉却觉得,这是落日独有的余晖。
手指轻轻捻着琴丝,一个个调子从琵琶琴身中纷纷扬扬地传了出来,身后一阵脚步声响,兰子焉依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望着檀木镶边的窗沿。
“哟,这都出大事了还这么静如止水啊。”一个尖着嗓子的女人瞅了一眼兰子焉,淡菊纹的鹅黄色长衫袖裙,头上挽着插着青玉钗的碧云簪。这是东南琴坊特制的服饰,却唯独只给琴技高超者。
兰子焉闻言,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桃花眼骤然一笑。
“其实那王家老爷虽貌不如人,但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分,想来后半生也得了个荣华富贵的名头。”如锦指着她手中的琴,“这破琵琶能弹至几何,他日老了眼花了也没人听了。”
兰子焉轻轻摇了摇头,道,
“自入琴坊第一天,我便立誓要做皇城第一琵琶师。”
如锦嗤了一声笑了出来,拍拍她的背。
“得了,你怎么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也不和你说笑了,琴姑在楼下等着你呢。”如锦说完起身,顺手拿了一个她桌上的梅花糕。
兰子焉起身,将怀中琵琶小心的放在桃木琴盒里,才推门而出。
琴坊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听闻老人说,自先帝建国那年,琴坊就存在了。
走在檀木制的楼梯上时,能发出些许杂音。那声音倒也刺耳,像有人在拨琴弦的最高音。
“来啦!兰姑娘来了。”琴姑已近三十,却还未寻夫君,想来也是一生都要搭在了这琴坊里。
兰子焉笑道,有一种身处红尘客栈的感觉。
“琴姑找我何事?”兰子焉问,今日的琴姑一身红衣,一双弯月状眼睛笑眼盈盈地望着兰子焉,倒看的她不自在。
“王老爷啊,今日下午就来接你咯,还不快打扮打扮!”琴姑今日格外的高兴,脸上堆积的皱纹深陷。
兰子焉倒像没事人一般,向她问了一个安,道,“琴姑,我何时答应了此事?”
闻言琴姑脸上笑意全无,身后众人如看戏一般地盯着兰子焉,甚至添油加醋地议论一番。
“别不知好歹啊,那王家老子能看上你,也是你上辈子积来的福分。”
“是呀是呀,别不知好歹啊,就别整天想着勾引哪个将军,人儿不一定能瞧上你。”
“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啦,琴姑可答应了,你今日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琴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觉得面上脸挂不住了,突然走上前去一巴掌呼在了兰子焉白皙的脸上。
“你个没良心的,我教你学琴给你饭吃,现在竟还敢顶嘴了!”
兰子焉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耳边响着刺耳的低笑声。
“我虽在琴坊长大,月月未拿琴坊一分一文,琴姑你说什么我从未与您对着干,但这婚嫁之事,便只能由我自己做主!”
琴姑见她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便笑道,“兰子焉,想来你我缘分便因此尽了,此后你与琴坊恩断义绝了。”
“来人!”琴姑道,眸中闪着可怕的神色。“我琴坊有我琴坊的规矩,凡逐出琴坊的,便要在你身上取一样东西。”
一个童子模样的人端来一杯茶水,这茶水越看越奇怪,泛着一股淡淡地怪味。
“放心,我并不会要了你的命。”琴姑一把拿过了那青瓷白碗,使劲捏住了兰子焉的下巴,没过几下便将杯中之物灌进了她的喉咙。
没过多久,兰子焉便想疯了一般在地上打滚,双手死死的掐着袄脖子处,一刻钟后她终于不动了,一地的血从她的嘴角处一直延伸到地板上。
“这就是忤逆我的下场!”琴姑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抬脚离开了大厅,走前说上一句。
“把她抬到马路上去,别脏了我的地板!”
如锦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起身道,“没死呢。”
“琴姑到底是喂的什么东西啊?”
“谁知道啊,看她这么痛苦也不像装的。”
如锦见那童子没走,便好事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吗?”
那童子见看过来的众人,许久才道,“这是能让人坏了嗓子的药,以后说话虽不成问题,但唱歌……”
“什么!”如锦一惊,兰子焉的歌声可是皇城第一悦音啊。
“兰子焉可签了卖身契?”如锦又好事地问上一句,那童子却不再答,而是随着琴姑方才的方向离开了。
众人一哄而散,既快活一向冷傲的兰子焉遭到如此下场,又忌惮琴姑手段之深。
如锦唤来几个小厮,将地上的兰子焉抬了出去。
“活该!”如锦咧嘴一笑,“谁让你什么都比我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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