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间传来一阵干裂的疼痛,兰子焉醒来时,发现在即躺在一地的破席子旁。身旁的琴木盒子被人摔个粉碎,她突然拨开上面的杂物,见琴完好无损时才舒展了皱着的眉头。
周围是一片无人的荒巷,轻抚着琴身上的“姬月”二字,这把琴,当年是她出来琴坊时,以惊人的天赋得到了琴姑的赏识,那时的琴姑待人亲热得很,便特地找了宫中的工匠打造了这把琴,琴顾取名姬月,便是希望兰子焉将来能壮大琴坊,成为名扬一方的琴师。
事到如今,兰子焉也不怪琴姑,她如此待她实是为了护着她。
逐她出门,是为了能应对上门来要人的江南老爷,喂她哑药,是为了让那王家彻底死心。
如今的兰子焉,除了一双手,便什么都没有了。
天已入冬,空中纷纷扬扬地飘下了白毛状的雪花,兰子焉伸手去接,那抹白色落在手上竟冰凉刺骨,不知是来了兴致,兰子焉弯身坐了下去,将姬月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地捻着琴弦。
整个半月,兰子焉像是失了魂一般,唯有奏琴时,眸中隐约显出一丝光亮。
她为了赚些银钱,去过达官贵人府上奏琴,某家纨绔子弟见她容貌之娇,便下定决心要她做妾。
她不甘,骨子里的高傲让她低不了头,她不想嫁给一个没有感情的男子。
没有归处的兰子焉背着一把琵琶四处流浪,为了不被人注意,她终日蒙着一层面纱。
身后响着震耳欲聋的马儿嘶鸣声,见领头的马儿系着皇族特有的碧云彩带,身旁众人纷纷下跪,议论纷纷。
“那领头的定是三皇子墨倾言了,此番回城一定打了胜仗。”
“是啊是啊,我东蜀国能有三皇子这样一位骁勇善战地英雄,实乃大家伙儿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只可惜那三皇子至今未娶一妻一妾......”
墨倾焉一身戎装,剑眉星目,路过时朝兰子焉望了一眼,不知为何,兰子焉心里竟泛起一阵少女的期冀。
面上染上一层殷红,兰子焉眸子里的影子越来越远,她才轻扯嘴角笑了出来。
.....
今日今时已无去处,只好孤身还故乡罢。
想到如此兰子焉眼角处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不知是不是分了心,手中琴弦乱了一个调子,一根琴丝断在琴身处,如兰子焉胸腔里的心一般,落到了地上。
夜幕时分,兰子焉便来到一处当铺,鹅黄色的烛光照着不太宽敞的院子,正在数着银钱的老板见有人进来,低声道。
“要当东西,明日早些来,小店已经打烊了。”
兰子焉闻言,并无离开之意。而是一直心事重重地抱着怀里的琵琶,眸中闪着微光。
见人并无动作,老板抬头瞟了她一眼,又见她死死地护着怀中的琵琶,眼中不免微微闪光。
“小姑娘,要当什么?”那老板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她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可收琴?”她道。
那老板打量着兰子焉,如此云容月貌且身着不像一般女子,便渐渐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那得看你是什么琴了,我如御坊可不是什么破烂都捡的,但若是金子,那就不一样了。”
兰子焉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琵琶递给他,那老板连忙接过来,凑近琴身仔细琢磨一番。
“你这做工不像一般人打造,像宫里的做法,这琴可有名字?”老板抬头,问上一句。
兰子焉眉眼一弯,道,“姬月。”
“姬月?倒是个好名字,不过你这琴怎么断了一根弦?”老板抚摸着那一根摇摇欲坠的亲选,心中不免生出一些惋惜之意。
兰子焉自然看下眼里,便道。
“古来精玉皆有瑕疵,再好的东西,都不会十全十美,姬月亦是如此。”
兰子焉苦涩一笑,见天色渐晚便问道。
“老板,这姬月,如御坊可收?
那老板朝她点头一笑,开着玩笑道。
“这琴,得收呐。”老板说罢从柜子里拿出一锭银钱,道,“他日你若觉得姬月不知五百金,便可以五百金买回,此琴原封不动地还你。”
兰子焉接过银钱,朝他扬了扬手。
今日一别,便是永不再见了,她既已打定离开了,便此生都无缘了,姬月亦如此。
“老板,你可识得墨倾言?”兰子焉突然回头,朝老板微微一笑。
“才回国的三皇子呐,不瞒你说,这如御坊的大多东西,都是送进皇宫的。”
兰子焉闻言,又道,“老板可帮我一个忙?”
“你且说说。”
“古言琴能辟邪,免去携琴之人身上一切灾祸。我希望姬月,能护他平安。”兰子焉消失在月色里,老板四下张望也不见她的踪影,竟越发觉得她定是天上的仙子。
身旁有小厮收拾着东西,一件一件的清理着,并小心翼翼地放进各自的包装盒里。
“你把这琴也收拾收拾,明儿一起送进宫去。”老板道,那小厮见琴断了一根琴弦,便揶揄道。
“老板可是被那女子迷了心窍,这坏了的琵琶也收下了?”
老板摆出一副安然自得的神情,许久才道。“这琴与她有缘,他日定会再见。”
小厮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却也不问。老板能通物件里的灵,他既说出此番话,想必也是有他的道理。
何况那姑娘,生得实在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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