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十面埋伏

“多谢姑娘！”墨倾言修长的手指接过茶盏，却不小心与兰子焉的指尖轻轻碰触。

兰子焉心中漏了半拍，这感觉端端是奇妙得紧。下意识的缩回了手藏匿于袖中，良久才敢偷偷瞧了墨倾言一眼。但见他神色自若的品茗，并无异色，这才放心下来。

这些小动作又岂能逃得过墨倾言的法眼，心中暗笑这小女人倒是谨慎。却不由幻想若能长久与她这般相处岂不是更好，不由得想将她留与身边。

“兰姑娘可愿意长久在此？”墨倾言本想开春就把人送出去，今日却有些不舍得……

三王爷府中虽为好地方，却也是必争之地，是非颇多，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可是若要拂了他的好意又于心不忍，这让兰子焉着实纠结。

看出兰子焉颇为纠结，墨倾言也不便逼迫，随后道，“其实姑娘可以稍作考虑，等哪日你想好了，便给我回个话便是。”

不待兰子焉回复，墨倾言又道，“好聚好散，缘分使然！你我既然相知相遇，那便是缘分。”

这话题着实有些令人尴尬，兰子焉脸色微红，这墨倾言说话着实率真。若自己还要拒绝却显得自己有些扭捏作态。

抬眼望向窗外，天色正好一阵微风拂面，带着微微梅花扑鼻香，心下有些痒。“可否邀请三王爷院中抚琴一曲。”

“素闻兰子焉琵琶琴技冠绝天下，倒是我府中的荣幸，难得邀约，但是不负好时光。”招手唤来下人抱琴，二人同行前往中庭。

早有管事的处理好庭中积雪，煮上一壶梅子酒置于亭中石凳上，还细心的做了厚实的软垫子垫在身下。

墨倾言看着兰子焉身上的袍子有些微博，眉头一皱，随后便将身上的北极银狐袍，轻轻覆在她身上。毕竟她的身子骨还很虚弱，受不得风寒。

红着脸，兰子焉低头道，“谢谢！”这些年不曾见到的温柔体贴，都在他身上一一重演。自己竟有些不知所措和莫名的情愫。

“照顾你这是应当的！”墨倾言道，拂了拂衣袖，暗自镇定的坐于一旁。借着喝茶的姿势，以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

管事的赶紧吩咐下人又去拿了一件前些日子新做的貂袍，免得王爷着了凉。

兰子焉依然埋着头，不敢看向墨倾言，“不知王爷今日想听什么曲子，我这手生疏得紧，近几年不曾弹过曲子，技艺有些下降还望你莫要见笑。”

“何须谦虚，你若弹不好，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弹好琵琶曲的！”墨倾言打趣，这小女子娇羞的模样真是生趣，忍不住想逗弄她一番。

“谬赞！”兰子焉起身回礼，端得有几分倾城之色，一时将墨倾言看呆。若不是一旁管事提点墨倾言还回不过神来。

“今日便听十面埋伏吧。”附庸风雅之事，墨倾言向来不大爱做，但这军旅之歌，自己却也能听得生出几分豪气来。

转轴拔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兰子焉轻轻的拔弄着调子，随后便技艺娴熟的弹奏起来。声音激昂铿锵又似乎有杀气四起，将那悲壮之声，展示得淋漓尽致。

墨倾言听得有些醉了，似乎眼前正是那鲜血淋漓的沙场，自己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金戈铁马之声如入梦境。没曾想到竟被一个女子，能够演奏出如此。这一想却联想到小时候被欺负的日子。又是如何在绝境中逢生，艰苦度日。

只可惜今日少年郎，已不是那任人宰割的孩子。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全力去争，去拿回来。

今日出宫回望那白雪皑皑处宏伟的宫殿，心中便是豪情万丈，有朝一日直指皇城。也是自己多年来，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

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只有能者居之，置于那草包皇兄，自己迟早要让他把不该得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这些年若不是他明里暗里给自己使了无数绊子，自己和母妃也不会生分得不敢想见。别以为皇后位居后宫之主位就能只手遮天，自己现在掌握着兵权，还是能说得上话。

墨倾言拳头紧握，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不甘和屈辱。忍了这么多年，眼见着就要大功告成，可不能有所松懈，决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破绽来。

隐约感觉到墨倾言心中的异样情绪，兰子焉停了琴，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心情不好？”

他今日进宫恐怕是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自己也曾私下听人传言，三皇子和皇贵妃向来不和，母子情谊生分。真真假假不得而知，人多舌杂兰子焉也是听了个大概，想来不会放在心上。

“无妨！”墨倾言不想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在他人面前，随后极力掩饰道。“今日的曲子十面埋伏，出神入化犹如直面沙场，金戈铁马之声，依稀在面眼前，令人热血沸腾呢！”

“王爷真是谬赞了，小女子琴技不精，回头还需得多多练习。”似乎有些懊恼，兰子焉甩了甩自己的手指。天寒地冻手指有些麻木，所以弹的曲子今天居然漏了一个拍，实在有失水准。

兰子焉小心翼翼的看向墨倾言，不知道他是否有听出来，实在丢脸。若是被以往的前辈发现，还不得在背后说上一轮。自己恐怕又要被坊主责罚，练上几百遍不止。

暗想往事，物是人非，自己终将是回不去了！

墨倾言突然问道，“你可曾怨恨过让你沦落到此地步的人？若我所知不假，你是被人陷害，所谓的祸国殃民，也不过是江湖谣传罢了。”

“无恨无怨，他人言语与我何干？只不过学会了习惯了安稳的生活，再颠沛流离，吃尽人间苦头，却让我体会到人情冷暖，也不妨是一种享受。”兰子焉难得认真，自己恨过，悔过，怒骂过，不甘过，到头来不一样坚持下来了吗？

“你倒是看得开，果真豁达。”墨倾言听她说得云淡风轻却有着心痛，这瘦弱的身板承受了太多的磨难和委屈。还好自己慧眼识珠，得了她，反倒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