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鸣等人跑出很远,见百里锦当真不追,何成明越发惊奇:“阿不,你真是神了!”
“此地不宜多说,我们快走!”谢不鸣不等他说完,只点了点头,便说:“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机!”
“好!”离开了百里锦的包围圈,何成明越发觉得听谢不鸣的没有错,下令下去,让大家加快步伐,一定要赶在天亮时到巴罗山。大家有了新的活路,自然脚下乘风,等天色大亮时,已经能看到巴罗山脉。
部队径直进了巴罗山,大家终于能够喘口气,停下来休息后,几个将领集合起来,问起为何不进关的事情来。被杀死了一个士兵的那个屯长则是红着眼睛厉声质问谢不鸣:“你为何要杀我的兵?他有何处对不起你?”
“他是奸细!”谢不鸣不答,卫潜替她说话:“我们不杀他,就等着大家都被百里锦杀死。”
“胡说,王力是跟了我很久的人。”那人说。
卫潜则瞪着他:“他蛊乱军心,难道不该杀吗?”
“好啦,大哥!”谢不鸣劝阻他,缓和了卫潜的怒火,又扭头对那人说:“确实是奸细,不单单是他,还有先前先去推城门的人应该都是。许大哥难道要为了几个奸细,断送兄弟们的命在这里吗?王爷不让我们入关,就是因为奸细的缘故啊。”
那人姓许,叫许彪,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王爷是这个意思?”
“我大哥从关内出来,他自然知道。”谢不鸣早就想好了回答的办法,将卫潜推了出来。
许彪又是一愣。
是了,卫潜原本是在关内,后来才出来的。
他不由问道:“这是王爷的意思吗?”
“不……”卫潜生性不爱撒谎,此时也不会,他正要开口,将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肩膀上,谢不鸣却按住他,抢先一步道:“是的。你难道还要怀疑王爷的决定吗?”
“我没有。”抬出了温淳觅,许彪不敢再说,只得认了下来。
只是,死的那个王力跟他确实关系很好,他心中无法释怀,又拿谢不鸣没有办法,只得恨恨的又瞪了几眼谢不鸣,才闷声不说话。藏兵入山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卫潜低声对她说:“阿不,我出来之前王爷似乎已经有了决断,我猜测,他是要主动出击,目标是北魏的粮草部队。我先前去探测的时候,王爷一直要我多番探查北魏的粮草,而且北魏这次出来,粮草是很有限的,这也是百里锦迫切需要拿下陈明关的原因。”
“那是在后营吧?”谢不鸣奇怪。
卫潜点点头,眼睛很亮:“既然奸细已经被我们发现了,我们可以平安的入关。此次北魏没有扎营在苍龙岭,而是在苍龙岭下的天桓山,天桓山跟我们离得不远,等咱们的突击部队打北魏后方的时候,我们动作快些,能跟他们汇合,我们就能得救。”
“兄长,你来指挥!”谢不鸣忙说。
卫潜心中只当她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兵,这是战场,他不敢大意,果决的点头:“好,你们都听我的!”
他是越骑校尉,官衔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大家自然没有异议,很快,卫潜将大家集合起来,下令往天桓山行进。混迹在队伍里的人互相打了个眼色,谢不鸣已绕到他们周围,低声喊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出来,吩咐他们:“给我盯紧他们,不要让他们传递任何消息。”
那几人早已见识到谢不鸣的聪明才智,又被方才她在城墙下杀人的那一幕惊呆,想也不想的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样一来,几个细作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向天桓山行去。
这一路都在奔跑,倒也没人觉得多苦,因有了生的希望,大家的脚下都很有力量,到了天桓山后,大家就停下来歇息。
没有粮食,大家用雪水果腹,静静修养。
只歇得半个时辰,卫潜便下令:“都起来,我们的人来了!”
“那么快?”谢不鸣悚然,她方才猜测了一番,要是东陆的人过来,突破重围到天桓山,少说也要两个时辰才能办到。
卫潜微微一笑:“是啊。”
谢不鸣顿时觉得有异。
她仔细一想,立即惊呼出声:“啊,王爷没有用堰塘关的兵来突击,他调用的是嘉元关的骑兵!”
嘉元关过来,快马飞驰,如果昨夜就出发,那么这会儿确实就能到达天桓山,打百里锦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一想,谢不鸣顿时就想明白了温淳觅的底气从何而来——他早有准备,这才能在堰塘关上按兵不动,一点都不惧怕百里锦!
好厉害!
阿爹说过,用兵的人要有先见之明,往往要走一步看七步,她是做不到,然而温淳觅做到了,他的心智,似乎比百里锦还要厉害三分!
一时间,谢不鸣对温淳觅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边,北魏人跟东陆的骑兵已经交上了手,百里锦大部队全部都在堰塘关的前方,大营后方也留了兵力,然而并未防备,东陆骑兵来势汹汹,北魏大营的士兵抵挡不住,连连后退。这支骑兵的目的是北魏人的粮草,并没有大肆杀戮,冲入大营之后,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直扑北魏的粮草营,火箭如流星一般射出,很快就烧着了,一片燎原。
北魏大营马上大乱起来。
“走!”卫潜吩咐:“会骑马的抢夺马匹,带上不会骑马的,我们的速速能更快一倍。”
大家都没有异议。
当即,卫潜带着能战的一马当先,紧随嘉元关的骑兵进入北魏大营。北魏的骑兵全都出动去攻堰塘关,大营里只有少数斥候的马匹和一些常备军马,卫潜先抢了马匹后,伸手去拉谢不鸣:“阿不,上来!”
“大哥,你带叙旧先走,他不会骑马。”谢不鸣推了推身侧的叙旧。
叙旧摇头:“伍长,我不走!”
“听话!”谢不鸣神色严厉:“你不走会拖累我的!你想要我死在这里吗?”
卫潜拉了叙旧上马,又回头看她:“你怎么办?”
“我再去抢马。”谢不鸣说。
卫潜怒喝:“胡闹,哪里还有多余的马给你!”
这不是明摆着去送死吗?
叙旧始知让马儿给自己,她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的。他急得要下来:“伍长,你跟校尉一起走,我跟在马后跑,我跑得动的!”
“我跟着嘉元关的骑兵!”时间来不及,哪里还能在此地耽误,谢不鸣不由分说的踹了一脚马屁股,将马踹得一声嘶鸣,撒开蹄子跑了开去。
两人跑了好远,仍旧回头看她。
谢不鸣却是松了口气。
她有出路。
她确实盯上了嘉元关的骑兵,不过,她却并非是好声好气的跟人商量,跑到一个瘦弱的骑兵跟前,趁着对方不备,一把将人拉了下来:“借用一下你的马。”——这种事情,她笃定卫潜是做不出来的,他怕人家丧命,宁可自己死了,她却是知道,嘉元关的兵或许会对他们见死不救,却不会对自己的兵置之不理!
谢不鸣翻身上马,她这一队的人都安全,叙旧被卫潜带走了,王沙会骑马,带了赵一奇跟随其后,她巡视了一圈,见抢到马的人都带了一到两个人,火光冲天的大营里,只少数几人还没着落。
她拍马上去,将手伸给一人:“上来!”
那人扭过头来,竟是先前质问她的屯长许彪。那人一愣,下意识的伸手,已被她提上马背。她身量轻,许彪块头适中,那骑兵的马儿却是十分雄壮,她调转马头,又拉了一个瘦弱一些的兵,随后她跳下马,将马儿让给许彪,给了个眼神,许彪一提马缰冲出了大营。
谢不鸣如法炮制,又抢了几次马,将自己人送出了大营。
最后,才轮到她自己。
冬天干燥,粮草一点就燃,半边天都红了。
嘉元关骑兵队伍跑得好好的,突然被她扔过来自己人,仓促间接住,领军骑兵的青年将领回头看了一眼,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怒骂:“这人是谁,怎么像个土匪一样?那衣服像是陈明关的兵,怎么跟卫潜混到了一处?”
他认得卫潜,心中又怒又怪。
嘉元关里自然无人认得谢不鸣,那将领暗暗记住了谢不鸣,时间不等人,他们再不撤,百里锦将该回神打他们了,他根本顾不得那些,传令:“撤!”
东陆的骑兵放火撤出了北魏的大营时,堰塘关的战役正打得火热。
天明时分,百里锦下令攻城,这是真正的苦战,温淳觅早有准备,守城格外严谨,不管百里锦从哪一处攻城,都被温淳觅防住,双方僵持不下,各有损伤,快到午时,百里锦正要下令进行休整,却在这时得到了后方大营粮草被人烧毁了的消息。
他急急压住消息:“不准泄漏出去,谁敢多说一句,杀无赦!”
“怕是瞒不住了!”元通盯着前方战事,脸色冷然。
就在这时,前方换来惊慌的喊叫:“北魏的粮草被烧了,我们要饿死了!”
北魏兵正攻城,消息一传是十传百,迅速扩散,一时间,北魏兵惊慌失措,纷纷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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