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备受煎熬

果然是廖子丹又找到医院里来了。

“廖先生又来看望陈彬？”沈系问道。

陈彬虽然恢复了，可是每一次廖子丹来看他，陈彬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是装睡就是喊不舒服。

沈系也察觉到陈彬估计是知道些什么，这些天廖子丹一过来，沈系都让护士在旁边盯着廖子丹的一举一动。

廖子丹回答说是，想跟沈系多说两句，却直接被沈系拒绝道：“那我先去看其他病人了，今天的任务也不轻松。”

她说话时，眼角带着微微笑意。廖子丹一时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情绪，难不成说是在医院里面顾虑太多？

看来还是得约出去，有些事情才有发展的可能。

沈系走后，廖子丹依然杵在原地思考着到底该怎么把沈系拿下。

医院里面从来就不缺好事者的眼睛，明基站到办公室门口，对沈钦道：“钦哥，你看这廖子丹又来找你家小沈系了，我挺不明白，他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沈钦沉着脸冷哼一声，明基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学那些嚼舌根子的女人议论些什么？”沈钦毫不留情的蔑视明基一脸。

明基表示十分委屈，可还是耐不住心里的疑问，厚着脸皮继续道：“你以前不会这么说我的，只要遇到一件事情是关于沈系的，你脸色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感情这东西，很多时候是很难自我压制的，就算是自己不肯承认，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也会把自己暴露的干干净净。

而现在，明基就是一个明眼的外人，把沈钦对沈系的特别，看得一清二楚。

“有吗？”沈钦问？

“你看，要是没有的话，你还会反问我一句？不应该是直接告诉我，没有？”明基嬉皮笑脸的说着，看了看时间，率先跑了出去。

要是沈钦反应过来，明基是在故意逗他，可就玩完了。

沈钦十分不高兴。

为什么对沈系的一点特别也会被看穿？为什么沈系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动心，这么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他的心，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这不科学。

面对明基的冷笑和提醒，沈钦只能压低了眉毛，藏住心中的不爽。这件事情，他无从解释，不可否认。这份感情一旦开始，似乎就收不回来了。

这一天，沈钦都有点回避和沈系共处一室，就连沈系找他汇报工作，他也是阴沉着脸，竭力藏住自己的所有情绪和无可奈何。

“喂，沈钦，是你扣我工资，又不是我欠你钱，你摆什么臭脸，我给你说话，你应一声行不行？”沈系说了一通，看到沈钦只点了两下头，不由得火冒三丈，冲到桌前，瞪着他！

坏沈钦，扣我工资，还甩我脸子，到时候整得你求饶！

看到沈系猛然充到自己眼前，沈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说的都没有问题。其实这些简单的事情，你不会汇报，直接按自己的意思做。”

听到这话，沈系转手就走，背对着沈钦挥了挥手：“今天我不和你一起回去了，我约会去。”

沈钦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沈系一下班，就跟着廖子丹一起到了停车场。廖子丹的车，还是当初和褚安一起选的那款雷克萨斯，比较低调却十分讲究。褚安最喜欢这一类东西。

坐上副驾驶的位置，一切恍若隔梦。

侧首看廖子丹的侧脸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人不敢相信她已经死了一回。

车厢里充满了一股女人的香水味。

沈系故意挥了挥，不满的说道：“这都是什么味儿？”

她当然一下子就闻出来，这个味道，是舒玲最喜欢常用的香水味道。

“这味道是我买的一款香薰，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就换一款清浅的。”廖子丹一眼就看出沈系的不悦，赶紧解释。

要是不知道这是个大尾巴狼，说不定还真会中招。

沈系通情达理的笑了笑，又很知趣的说道：“廖先生真会说笑，我也不好意思经常来蹭你车，你保持自己的喜好就可以。”

“哪里的话，能带着你兜一圈，我都觉得心满意足了。你要是愿意，以后上下班我接送你都可以。”廖子丹启动车子，语气里全是“真心实意”。

那种蓬勃生长的野心，让她心里多了一堵厚厚的墙。这一次，一定不能再栽倒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身上。

褚安突然想起，当初褚父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理由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以前她不懂，现在有些懂了。

男人虽然有上进心，可同时，在他见到了比他强大太多的人后，心里会发生一些畸变。什么本心，什么矢志不渝，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都是可以舍弃的。她遇到的廖子丹，就是这么一个丢弃真实自我的魔鬼。

想起以前的事情，沈系明亮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阴翳，把头靠在沙发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你在想什么？”廖子丹问。

沈系回过神，说道：“我在想，你会带我去哪里，会不会有惊喜等着我。”

装可爱这种事，沈系还是用的挺巧妙的。

廖子丹笑得爽朗，直接说道：“我就喜欢你的天真率直，让人觉得很放松。你想要什么惊喜，我给你更多。”

想要你的命，还有舒玲的。

掩藏住眼中的仇恨，沈系笑得甜美，俏皮的转了转眼睛，才说：“那可不行，我说了，就不是你的心意了。”

廖子丹心里有了底，看到沈系对他的态度好转，心情也好起来，一路上都笑着和沈系聊天。

沈系看着廖子丹脸上的笑容，真的不能辨认出，他是真的开心，还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戴上的假面。

不过很快沈系也自嘲的笑笑，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资格说廖子丹卑劣。她不也在用廖子丹的方式，对他展开报复吗？

和廖子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可沈系却只能忍耐着。

医院里，明基忐忑不安的敲了敲沈钦的办公室，低声道：“钦哥，我看到他们出去了。”

“跟我说做什么？”沈钦强压怒火，没好气的看了明基一眼。轮廓分明的脸上分明多了一丝嫉恨。

明基一语道破：“让你去追人呀，不然你家小沈系被别人给拐走了，到时候你别天天摆臭脸。”

沈钦拿着车钥匙，握紧了拳头，想了一会儿，还是说道：“这件事情和我无关，沈系年纪也不小了，是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打算。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该干涉她。”

“你几时承认你是她哥哥了？”明基追着走出去的沈钦问一句，连个回音儿都没听到。

明基真是为沈钦操碎了心，偏偏那人还不领情。

油门一踩，沈钦直接回了沈家，压根不想再去思考任何关于沈系的事情。

郊区外的一家私人会所里，廖子丹带着沈系走进去，入眼的是满目的琳琅花朵，桌上摆放着两套刀叉，隔着玻璃可以看到这座城市的江河。

黄昏时分，天边斜阳把泠泠江水染成红色，深深浅浅的云层叠在一起，实在是美。

沈系的心情，一下子真的好起来，回头对廖子丹说：“真是个大惊喜，你真会挑地方。”

“这地方晚上的江景也好看，吃完饭后，我们可以沿着堤坝走一圈，今天天气好，晚上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廖子丹继续说着，站在沈系身边提议道。

真想让沈钦也看看这样的美景，希望他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焦虑些什么。

沈系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傻了，怔在原地，眼睛都忘了眨。

“沈大夫，你怎么了？”廖子丹也有些担心，看着沈系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系摆摆手说道：“我突然想起明天还有一台手术，进入了模拟状态，你别担心。”

模拟状态？

廖子丹因为这个词，突然想起了褚安，神色微变。犹豫了片刻，还是谨慎的问道：“你们做手术的大夫，都会采用这样的方法吗？”

“是啊，这个也取决于每个人的悟性。有些人需要实际操作来进行模拟，有些人就是通过在脑海里模拟，从而推出各种可能性。不过现在，大多数人都都靠在脑子里面过一遍来进行准备的。”沈系答道，只字不提褚安。

这个方法，之前并没有形成理论上的东西。大家虽然用，却也没有给一个专用名词，不过，直到褚安逝世后，这个名词也没有作为专业术语进入教科书。

这个方法，也不过是医生之间口耳相传，很多人都知道。

“其实我的老婆褚安，当初也是个好大夫，人称神医圣手，她抢救了很多病人，挽救了很多家庭。我常常在想，她做了这么多好事，为什么就那么走了，我真的很舍不得她。”廖子丹看着江面，突然感慨起来。

沈系眉头微蹙，觉得恶心。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男人！

褚安这一生，只做错了一件事，就是完全相信了廖子丹。

现在在别人面前兔死狐悲，还真的是挺有趣。沈系露出同情的神色，微微动容道：“廖先生也别太过忧思，我相信褚安大夫就算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也一样会救人的。”

“你真的这么想？要是真的这样，那就太好了。”廖子丹这份喜悦没有作假，他做错事情后，发现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祈祷，褚安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沈系扬起笑容继续说道：“我们的老师说了，每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在轮回里，都会有人渡他，让我们尽管救人，莫求其他。”

“你们老师应该是信佛教的。”廖子丹听到“轮回”这个词，蓦然间脚底发麻。

世道好轮回，谁都逃不过。那么他的恶报，到底会什么时候到来，谁都不知道。

“不过，我倒是觉得，或许褚安大夫曾经也做错了事情，所以她心里，也应该是没有执念而大彻大悟了。”沈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确大彻大悟了，也不再执着于廖子丹了。

只是多了一丝不甘，她要开始报复。

廖子丹身形一滞，不知如何作答。好在服务员进来上菜，化解了这无言的尴尬。

两个高脚杯里盛着上好的红酒，在桌面上轻轻碰响。

廖子丹喝了一口，说道：“之前的事情，多谢沈大夫了。不过以后，我可以叫你系儿吗？”

听到这声“系儿”，沈系刚刚抿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