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重生反杀
残阳微红,笼罩着皇都内城的街心府邸。
相府的红砖碧瓦上流光溢彩,门口的红妆从府内铺到了长安的十里长街外,锣鼓喧天。
来往拜礼的权贵源源不断,对着沈相便是一阵吹捧,对他即将及笄的长女无比热切。
玉妍年十五,名已动京都,实属一家有女千万家都想来求娶。
因着及笄宴声势浩大,府里角角落落都是一片热闹,只有偏院的秋水阁依旧清冷,像是被所有人都遗忘了。
这时,一道黑影突然闪进了院子里,直奔闺阁。
男子破烂的衣服上有厚厚的灰尘,皮肤红得发黑,笑起来油腻又猥琐,行走时一撅一拐。
掂了掂袖里藏着的五两银子,他龇牙咧嘴的笑着撩开了床帷,扑鼻是一阵少女的甜香。
见着人的瞬间,他的眼唰得亮了,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很长,像是张牙舞爪的蜈蚣。
真是个美人坯子,五官轮廓有着古典的柔和美,因为年幼,眉眼间还有几分稚气。
虽然横亘她小脸的疤痕像条蜈蚣,毁了美,但总的来说比娼妓好太多,能享受这样娇嫩的贵小姐,还能有银子拿,简直没有比这更美的差事了!
就在他的手摸到锦被时,他浑身一僵,直直的定在了原地。
喉结那里抵着一根细长的金簪,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只要稍稍一动,就能刺穿喉咙。
沈云锦睁眼,冷冷的看着狗二,眼中凶光渐浓。
狗二很惊恐,他拼命的摇头:“放过我,是王妈给了银子,还偷放我进来的啊!”
还没问就全都招了,怂货,宫里何时出现了这等货色?
沈云锦丝毫不动容,左手用力,将金簪笔直插进狗二的喉咙里,瞬间又利落的拔了出来。
血水四溅,狗二倒地。
屋外丝竹声不绝于耳,沈云锦看了四下,屋子很小,只一张古檀木小床,还有三步开外的梳妆台,自此外就是外间的一张小桌。
因为背阳,位置又偏北,常年晒不到太阳,屋里还有一股腐烂的霉味。
奔到梳妆镜前,她看着镜中的少女,乌发披肩,小脸削瘦,脸上泛着病弱的苍白。
心,仿佛被一只手掌捏住了,沈云锦的呼吸不由得加重。
这不是她出嫁前住过的小院子吗,她的尸骨早该凉透了,怎么死后反而还能回到故居?
方才扑面的热血,那种鲜活感,还真真切切的留在脸上。
沈云锦失神了片刻,心里突生了一种荒谬的猜测,难不成……老天听了她的怨诉,让她重生了?
恍惚的坐到镜子前,面前的少女脸色苍白,就连唇色都不见一丝血色,一脸的病态。
本是出落的脸,可眉心有一道疤痕一直蔓延到了嘴角,像是将她的脸生生撕成了两瓣。
细细一看,简直是面目狰狞。
这是她十四岁时的模样,沈云锦摸着有指头粗的疤痕,思绪飞转,慢慢想起了这是什么日子。
哪怕再死成千上万次,她都无比忘记,这是一生羞辱的开始,也是长姐名声鹊起的开端。
更是,长姐的及笄日。
前世的她为了这一日,被孟氏撺掇去城外的堂庙为长姐祈福,可是半路突然冲出劫匪,当众就要撕烂她的衣裙。
好在老天保佑,恰逢摄政王勒马回京,途经那里。劫匪远远见了就闻风丧胆,落荒而逃,这才让她捡回了一条命。
否则,纵然不死在羞辱上,也会死在世家大族的风言风语里。
只是,回来后她就彻底病倒了,沈云锦清楚的记得是在喝了压惊汤药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等醒来时,身边躺着乞丐,而她则是拆环散乱,衣衫不整。
围在窗前的一众权贵宗亲们纷纷避目,只有孟氏站了出来,为证她的清白,当场就命人将这不知死活的乞丐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还杖毙了第一个发现此事,极力想要为她证明清白的春梨。
大团大团的血迹像是犹在眼前,沈云锦小口小口的吸着倒春的寒气,不知不觉眼泪潸然而下。
将尸体拖到院后的湖边,用石头绑在脚上,沈云锦费力的连石头带尸体,一起推进湖里。
湖里不在有涟漪,沈云锦才离开。
及笄宴的时辰将近,沐浴后更衣,力证清白,才有机会重新在府里站稳脚跟,眼下由不得她再拖沓。
院子里的丫鬟都被遣开了,小厨房里也没有柴火,沈云锦咬牙,从水井里打了水。
没有热水,冷水也要用。
浴桶里,隐约氤氲着一层白雾。
冷意外泄。
光是看着,就叫人牙齿打颤。
沈云锦深吸一口气,坐到木桶里,仔仔细细的擦拭污垢,还将脸上的脓包挑破,做了简单的清洗。
手里没药,脸还无法治,只能做些舒缓。
正思虑岌岌可危的未来,沈云锦的耳朵动了动,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上就抵了冰凉的什物。
随着空气破开的声音而来的,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裹着杀气,一出现就挟制了她。
未见其人,沈云锦先闻到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厚重的完全化不开,像是沉淀在了鼻尖。
抬眼,入目的是一双绣云纹的男靴,再往上便是一身紫色的狐皮大氅,华美金贵。
只是,大氅从腰身到胸口那一块被血侵染,凝固成了不详的黑色。
“借你一用。”
男人的声音冷而醇厚,像是石子从水面上掠过,空洞又无情,却又格外的好听。
怎么是他?
竟然是他!
这样大的日子里,不在皇宫里,却只身擅闯相府的少女闺房!
沈云锦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持刀站在桶外,脸色苍白的男人。
如墨的发被高高的琯在脑后,用玉束着,衬得五官更加英挺。那双星眸像是银河落九天,容纳了天下所有的璀璨,但凡生而为人就很难不为此心动。
只是一身煞气,中和了他的英俊,让人不敢小觑,更不敢轻易生出旖旎的心思。
名不虚传,有着铁血手腕的摄政王。
不仅能在朝中手握大权,在皇上的虎视眈眈下屹立不带,还在年仅十四时就已经在西北战场打得邻国不敢侵扰边疆,刚及冠就成了威慑一方的战神。
慕容焱被打量了许久,眸光渐冷,已经想不起上次这样看自己的女人是谁,但尤记得是被好兄长蓄意送到床上,借娇媚皮囊就想上位,那双眼也是直勾勾的。
直到他砍下那双纤纤玉手,才断了那些人的心思。
现如今,纵观京城,一一历数,恐怕也挑不出这样大胆的女子,偏偏唯一的例外就在面前。
可惜了这一身冰肌玉肤,也枉费了独特的气质,慕容焱毫不怜惜的将刀压得更实,冷淡开口:“噤声。”
窗外有破风的声音渐渐逼近,似还裹着脚步声,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