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朦朦胧胧我还以为睡在自己家里,头脑清醒一些才想起来我的家早就没了,心里有点难受,起了床。
洗漱完毕之后,看见慕淮南坐在餐桌读报纸,桌上有烤面包和牛奶,还有麦片水果,营养丰盛。
以前在国外,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所以敷衍着咬了两口面包就算吃完了。
“我吃饱了。”
慕淮南看看桌上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早饭,伸手,把牛奶和麦片推到我面前。
“吃了。”
“吃不下。我以前都不吃早饭的。”
“不行。”慕淮南态度坚决:“你长、身体、需要、营养。”
很少听慕淮南说两个字以上的句子,因为结结巴巴的听上去有点滑稽,我总忍不住偷笑,然后看他脸色渐渐沉下去。
“所以你这么高冷不爱说话,是因为结巴吗。”我喝完牛奶,舔舔嘴唇上的奶皮,凑过去忍不住问道:“但是啊,人家说,结巴就要多说话,多训练,这样才有机会康复!”
慕淮南放下报纸,脸色阴沉地瞪我。
“话多。”
然后往我嘴里塞了一块奇异果,让我安静。
他的手有淡淡的薄荷香味,好像是刚才洗手液残留下的气味。好闻到我又忍不住凑近。
“那你这样,肯定很难找到老婆的啊,那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
慕淮南勾唇,好像之前的锋芒忽然被敛了回去,一股温柔蕴在他好看的眉眼之中,蕴在他薄凉的唇上,那是一种别样的滋味,挠在人心里,痒得厉害。
“养你。”
他声音低沉,掠过我的耳畔,伴我心里的古怪,我耳根子红的发烫。
回过神来,蓦地抽身坐回我的位子上,身上莫名热了起来。
却还是嘴硬。
“我还有三年就成年了,到时候我就能找努力赚钱,还你的债!”
“好,等你、还债。”慕淮南说到还债的时候,一向冷清的眼波闪过一丝波澜,我摸不透,反正他每句话都像是话里有话,我根本无力揣测。
我耸耸鼻子,哼出冷气,咬着牛奶杯暗暗发泄。慕淮南起身离开,不一会儿又回来,手里多了一摞文件。
放在我面前,一看,居然又是合同!真是无奸不商,干什么都要先签合同!我愤懑地昂头瞪他,敢怒不敢言。
黑体大字在封面页,暑期工合同。
我挑眉,什么鬼。就几页我很快看完,奇怪,没看出有什么陷阱,就是普通的实习生认证合同。
我高中开学以前,在慕淮南的公司给他当特别助理,报酬是一趟马尔代夫的旅行。
那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冲着那四个字,我这合同都必须签不可。
等等……我好像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开学?”我有些泄气:“我十岁就离开国内的学校了……”
慕淮南又拿出来一摞文件,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难得这次不是合同,封面花里胡哨的,倒像是学校里的建筑。
“树人中学……”我念出封面的名字,心里觉得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一页页翻过去,美丽空旷校园,树莺缤纷,芳草为伴。教室整齐干净,食堂更是中餐西餐应有尽有。还有健身房……电竞室……虚拟现实模拟区……总之就是个集高端为一体化的贵族学校。
看到最后一页,密密麻麻的都是树人中学这些年毕业生成绩,随便看过去,不是哈佛就是剑桥,最次也是清华北大的……
我好像想起来了,为什么觉得熟悉,因为十岁那年,我就想上这所学校的初中部,但我爸执意要带我出国。
后来只能不了了之了,万万没想到,五年后回来的今天,我还有机会去那里。
命运兜兜转转带我回来,完成心愿,我想,命都是早就注定的吧,注定我会去树人中学,就像……
我堪堪抬头,正迎上慕淮南深沉的眸。
就像我注定会和这个男人相遇一样。
“什么时候开学?”
我回过神来,问出声。
“九月。”
我掰着指头数了数,现在六月,也就是说,我在慕淮南公司干两个月,就能去马尔代夫了!
想想竟然有点小激动呢。
吃完早饭,我自觉收拾好碗筷,湿漉漉地手抹着围裙的时候,看见慕淮南穿着西装从楼上下来。
“你要出门去。”
慕淮南轻轻嗯了一声,绕过我身边的时候,提醒我。
“你,穿个、外套。”
“我也要去?”
我去卧室拿了外套出来,慕淮南已经把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了。我坐上副驾驶,扭头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公司?还是别的地方?”
慕淮南望着前往,语气淡淡。
“北岸。”
我费力想了想,北岸……是个码头……我好像有印象,啊对!就是前天买菜的时候,那个菜市场的附近。
印象里好像听到说,那个叫顾恒的好像就是北岸货运的负责人。
车子一路直行,没有直接朝着北岸的方向去,而是在一处高档小区门口停下来。
接上一个男人。
我从后视镜看见他从右面上车,高大的身材,显得座位狭小,他脱了穿了一个大红色
背帽卫衣,白色运动裤,手揪着领口不停地扇,嘴里叨叨着:“热死了。”
他看上去和慕淮南差不多大,模样也好看的让人不忍挪目,不同的是,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好相处的多,嘻嘻哈哈的,像是邻家大哥哥。
许是看见副驾驶多了个姑娘,他一惊,脑袋就凑了过来,挤在我和慕淮南的中间。
“哎呦,几天没见,你这是换口味了?”那男人目光火辣辣地,丝毫不遮掩,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还不错,青春可爱,不过要是再发育发育,就更完美了。”
我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别过头看向窗外。
“滚。”我听见慕淮南骂他,但不像是真的生气,只是朋友间的玩闹。
“我、女儿。”
话应刚落,我就觉得肩膀忽然有阵雨落下,狐疑着看过去,是后座的那个男人,正喝一口汽水,听了慕淮南的话,没忍住全喷了出来。
他眼睛瞪得溜圆,半天没合拢嘴。
那样子滑稽的很,我忍不住想笑,但还是礼貌地憋住,做自我介绍。
“我叫陆薇安,慕总是我干爹。”
那个男人看着我,眼里的震惊逐渐转变成意味深长的笑意,露一口大白牙笑着点头道:“我叫沈修远,慕淮南的干儿子。”
我一愣,呆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开口:“真……真的?”
“别理他。”一直安静开车的慕淮南开口,余光扫过来,淡淡解释。
“疯子。”
“你他妈的才是疯子。”那个叫沈修远的男人,是我见过第一个敢和慕淮南说话这么大胆的男人。
“老子可是少年天才,给你但干儿子我还不乐意呢。”他白了慕淮南一眼,然后温柔地转脸看向我。
“几岁啦?”
那语气就像逗小婴儿一样幼稚,我听着别扭,忍不住皱眉。
“十五岁了,很快就成年了。”
沈修远又笑起来,他笑起来会露八颗牙,神采奕奕,特别夺目,看几眼,就好像已经很熟悉似得。
他身上就有这种让人忍不住靠近的气质。
沈修远伸手揉揉我的头发,聪明地改了语气,太能看穿人心了。
“对对对对,安安十五了,眼睛一闭一睁,咱就成年了。”
他模仿着东北的口音叫我“安安”,以前从来没人这样叫我。我觉得听上去挺舒服,就在心里给这个男人留了个不错的印象。
“可惜啊。”他忽然惋惜着瘪瘪嘴:“这么好的姑娘,年纪轻轻就入了虎口啊。”
“作孽呀。”
最后三个字,沈修远提高调门,竟给他喊出一股子戏腔。
还真是个浑身是戏的家伙啊。
车子却忽然停在路边。看向窗外,还没到北岸啊。
“下去。”慕淮南声音是不容置疑的冷冽。
原本兴起的沈修远就像迎头被人家灌了盆冷水,瞬间蔫儿了下去,我偷看他的口型,好像在偷偷埋怨。
“又翻脸了。”
看来做慕淮南的朋友也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
“1,2……”沈修远没动,慕淮南直接开始数数。
没敢等到三,沈修远就“缴枪投降”。忙摆手:“好了好了我下去就行了嘛,真是无聊……”他慢吞吞下车,那张嘴却还是不肯消停。半个身子靠在车上,敲敲车窗,等慕淮南阴着脸打开窗户,他低头看进去。
“偷偷养个小萝莉就算了,竟然还不让我说!慕淮南你可真是闷骚啊,玩‘养成记’,还是我交给你的呢!我……”
慕淮南一脚油门,不等他说完,就扬长而去。
我回头,看见沈修远一个人摔倒在扬起的黄土里,胳膊抬起来挣扎着晃悠几下,最后无力落下。半天没见他站起来。
我觉得他可怜,但又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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