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就到了北岸,这里是整个沐城最大的进口码头,放眼望去,十几艘巨型货轮停在岸边,被粗壮的铁链牵制着,穿涤纶背心的民工上上下下,有的搬货有的清点账目,这么大个海域,放眼望去竟然显得有点拥挤。
今天是周末,就有这么多人工作,随便数一数,这起码也要上千号人吧,我不禁感慨,还真是不愧对北岸这个“全国交易额第一的货运码头”的名号啊。
我跟着慕淮南往港口走,偶尔有海风吹过来,倒是有几分凉意。
“慕先生,陆小姐。”走过来的人是顾恒,我认得,这里的总负责人嘛。不过眼见为实,这个总负责人,掌管这么多货品船只和工人,钱财和权力都不容小觑啊。
他拄着拐杖,瘸着一条腿站在慕淮南的身边,依旧恭敬礼貌:“您……怎么来了。”
慕淮南眯了眯眼,看那忙碌搬货的工人,眼波流转,最后深沉地落在顾恒身上。
顾恒感受到慕淮南的目光,身子骤然一颤,额际已有些许的汗珠。
“最近一切正常,请……请慕老板放心。”
说话都开始结巴,就连我这个不懂的人情世故的小屁孩儿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心虚。
气氛凝重而安静,片刻,远远传来一阵男音,带着粗重的喘息声,打圣地叫:“陆薇安!”
我回过头去,是沈修远。我看到他笑着和我挥手,我也忍不住冲着他扬扬手。
“小安安。”走近的时候我看见沈修远脸上的汗,还有被风吹的毫无造型可言的头发,但即便这样,仍掩盖不了他的帅气。
“你俩这速度还真是快。”他笑着站在我身边,悄悄往我怀里踹了块糖。然后不动声色朝慕淮南靠过去,里面换上一脸抱怨:“慕老板你这心也忒狠了,说仍旧仍啊,要不是我用眉色拦了一辆摩托车,我恐怕晒死在公路上了!”
我悄悄把糖收好,看见慕淮南阴沉着脸把沈修远推到一边去,伸手把我拉到他身边去。
“跟着我。”他低声嘱咐。手搭着我的肩,让我觉得分外踏实。
顾恒一直在旁边垂头站着,我偶然向他看去,他悄然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顾老板。”沈修远笑着朝顾恒走去,拍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了啊。”
“是是……”顾恒的礼貌里有点唯唯诺诺的感觉:“沈老板大忙人,见您一次实在不容易。”
“哪儿的话,顾老板您才是日进斗金,忙着赚钱呢!”沈修远那黑亮的眼睛溜溜一转,最终停在顾生的手腕上,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在半空扬了扬:“哎呦,这不是PatekPhilippe才发布的限量最新款的手表么,全球就只有那么五块,我都喜欢的要死,可惜就是买不起啊。”
全球只有五块?我不懂奢侈品牌,那手表亮晶晶的实在看不出哪里好。
但看顾恒的表情,却像是偷吃被发现,心虚又害怕。
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开口:“沈总,您说笑了,我这不过就是个仿真皮,带着装样子,装样子的。”
沈修远眼明手快,直接翻过顾恒的手腕,表带上面,还刻着顾恒的名字,凹槽用鎏金灌满,精致极了。
“现在的仿真品,还给刻名字了?”沈修远的眼神逐渐冷下去:“顾老板给我说说,是在哪个仿真品店里买的呀,我也去看看。”
慕淮南一言不发,那双幽深晦暗的瞳孔森寒地落在顾恒的身上,我见他不敢抬头,定是怕极了。
可能是沈修远的咄咄逼人让顾恒彻底乱了心绪,他不自觉抬眸迎上慕淮南的眼神,气氛凝结至此,半秒之后砰然碎裂,顾恒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抖若筛子。
“慕……慕老板……我错了……我主动交代……手表是陆氏集团的陆总送给我的,他说……他说他想要我们合作的木材厂商的联系电话,我……我……”
“给了?”慕淮南挑眉。嗓音冷若冬水。
顾恒哆嗦的更厉害了:“我……我只给了几个我们合作时间最久的!我想着都是那么多年的合作伙伴了,就算把联系方式给了陆总,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关系的!”
陆氏集团……陆总……这些名字在我脑海里反复回想,顾恒说的就是我爸啊,我记得前几天整理公司旧账的时候。看到他为了扩充公司规模,开辟建材产业,花了一大笔钱进木材。
难懂,就是通过这种手段?
我心乱如麻,直到沈修远的声音将我思绪打断。
“昨天新到的那批木材,现在在哪儿?”
“昨天到的……”顾恒有些犹豫,迟迟不敢开口。
直至慕淮南开口,沙哑而危险。
“说。”
顾恒颤颤巍巍抬起手,指向他身后正对着的那件仓库。
我跟着慕淮南和沈修远走过去,绕过顾恒的时候,他像被抽光了所有哦力气似得,虚软地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我心里抖了抖,忍不住去扯慕淮南的衣角。
大概是感觉到我的心慌,慕淮南明显放慢了脚步,垂头看我,眼里却没了刚才的残忍。
他揽着我的肩让我靠在他身上,我的脑袋最高也不过只能抵在他的胸口下面,连心跳声都听不到。
慕淮南拍了拍我的后背,没说任何安慰的话,却比任何话都有力量。
仓库里,刚走进去就感觉到了浓重的潮气。整个一仓库的木材,有一半都被水泡过的样子。
工人们在试图挽救。
“这怎么回事。”沈修远拦下一个工人,问他:“木头都是湿的?”
“从两个月前开始,每批几乎都是这样。”工人也很无奈:“不知道是船的问题还是有人使坏,每次都有至少一半被海水给泡了,这么好的木材,被泡过之后即便是烘干了,质量也大不如前了啊,还用原价格卖给客户,那不是自砸招牌嘛。”
工人的几句话,就让我慕淮南和沈修远了然于心。
“果然是这样。”沈修远胸有成竹地笑笑,我啥也没懂,凑过去忍不住好奇:“哪儿样了?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懂?木头从海上运过来,被水泡了不是很正常吗。”
沈修远笑了笑。
“你这傻姑娘,所有货轮舱内都是有测水装置的,不会有一滴水进入货仓,如果木材连续几批都有进水问题,如此严重却没见负责人上报,更没有修理整合货轮,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皱眉想了想。
“因为负责人被竞争对手买通,要求他用货轮进水的漏洞,将木材损坏,而老板不知情继续加工生产卖给客户,但质量却大不如前,久而久之,客户就是流失,造成公司巨大的经济损失。”
沈修远眉开眼笑,忍不住拍手称赞。
“聪明!不愧是陆老油条的女儿,果然经商天赋一绝啊。”
这个夸奖并没有让我有多开心,忍不住抬眸去看慕淮南的脸,我心里没底,问出的话也有些颤抖。
那……这个买通顾恒的竞争对手,是我爸么。”
我虽然年纪小,但头脑是清楚的,从刚才顾恒说出陆氏集团的时候,我心里大概就明白了,旧账上低价出售建材的日期,就是两个月前,也是顾恒开始给木材泡水的日子。
慕淮南深沉地看着我,他的沉默代替了所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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