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憋着一肚子的火去找慕淮南商量,试图挽回一下形象。
“你能不能把朋友圈的那条删掉啊,我昨晚是不小心发过去的。”
没一会儿,慕淮南直接打电话过来。
“醒了?”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小声地叫他:“慕淮南。”
电话那头很安静,一种淡淡的深沉藏在他隐约从那头传来的呼吸声里,暗哑低沉,带着丝丝倦意。
“你叫我什么。”
我犹豫了几分,却还是不肯让步:“慕总。”
我听见电话那头忽然沉下去的呼吸声,久久并未开口。
“你可以把那条朋友圈删掉吗?”
礼貌,拘谨,小心翼翼。我这些在面对慕淮南时,情不自禁流露的情绪,悄无声息地为我们之间划出一条巨大的沟壑。
“我微信只有你和沈修远。”良久,慕淮南回答道,凉凉的嗓音冷如冬水。
我“哦”了一声。
“没什么事就挂了吧。”
“嗯……”
“嘟嘟嘟嘟的……”
沈修远说的没错,我和慕淮南都倔强不肯认输,我本来是想问问他今早家长座谈会的情况,但听到他拒人千里的声音便忍住了,他也是一样,我知道他忽然低沉的情绪由何来,不过是那声慕淮南,慕总。
时刻提醒着我们,只是合作利用的关系,不可能也不允许继续的深入了。
商场如战场,谁动心,谁就注定了死的很惨。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慕淮南要骗我了,为什么明明他达到他的目的很简单,根本不用伤害和欺骗我,却还是那样做了,因为他要给我上这一课。
教会我,什么是商战。
“咚咚”有人敲门,我下了床穿好鞋子,小跑到卧室门口,开了门。
“你个小猪终于起来了啊。”沈修远穿着一条松垮的家居裤子,浅灰色丝绒面料,舒服又慵懒,上半身赤裸着,头树立整齐,五官一如既往地精致好看。
“别一天给少女看这种东西。”我蒙住眼睛,忍住不看他的上半身。
沈修远先是一愣,但很快回神,倚靠在门边上,笑着打量我:“不想看,你捂眼睛的手指中间,露个缝干什么?透气啊!”
我窘迫,甩手,绕过他跑了。
“流氓!”
“哎呦你这小丫头片子不讲理,明明是你偷看我,怎么怪我流氓呢?”
我钻进浴室,先冲了个澡,然后擦着头发走出来,桌上已经有豆浆和油条了。
还有各种小吃,密密麻麻摆了满桌子。
“我不知道你早上喜欢吃什么,就各种都买了点,挑着吃吧。”
沈修远说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声音轰隆隆,我打开一袋豆浆喝起来,一边顺着声音看过去,大早上的,这家伙居然就打游戏了!
“你不用工作么,一大早起来打游戏。”
“托您老人家的福,在送你上学之前,我的工作,就是把你照顾好喽。”
我知道又是慕淮南吩咐的,真是烦人。哪儿都离不开他。
“昨晚那个小姐姐……”我咬了一口油条:“是你女朋友吗?”
沈修远手上的摇杆被按得咔咔直响,他皱着眉头想了想。
“哦,你说Cindy啊,一个普通的炮友。”
我猛地被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赶紧喝了一大口豆浆,才缓和过来。
“炮友?”
“不然呢,你修远叔我,可没女朋友呢。”
我目瞪口呆地吃着油条,内心惨遭洗礼,这就是传说中的,走肾不走心么。
“等你需要炮友的时候,一定要先给你修远叔说,我帮你参谋参谋,挑炮友,可是很有诀窍的。”
我很难理解,炮友这种我根本连接受都很困难的事情,在沈修远嘴里,比挑水果还正常。
跟这种人没啥共同语言好说,早饭我就随便吃了几口,便起身回房间,一边走一边不忘吐槽道:“你啊,下次找炮友回家的时候,最好找个会做饭的,早上离开前做点好吃的在离开,你买的这油条也太难吃了。”
回到卧室,微信又收到几条消息,慕淮南把我的班级号和座位号还有宿舍号床位发了过来,应该是学校的手续都办完了。
我默默记下,回了一句。
“谢谢你,辛苦了。”
慕淮南直接打电话过来。
“喂。”
“你们班在一教学楼的三层。左手第二间教室。”慕淮南记得很熟,说的很流畅。不愧是做金融的,过目不忘是基本本领。
“我记下了。”
“在学校有什么事找沈修远,他会通知我。”
我点点头,很快反应过来他听不到,忙“嗯”了一声。
他是不希望我去找他,嫌麻烦,还是他真如沈修远说的那么忙。
“好好学习,我今天要去巴黎,想要什么打电话给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他去那么远的地方,离开当天才给我说,不免有些突然。
“不用了。”我回过神来便拒绝了他:“我什么都不缺。”
然后电话两头便是长久的寂静,直到我听见慕淮南那边有开门的声音,有秘书叫他“慕总”的声音,想来,是有事情汇报。
“你要忙了吗?”我主动问出口。
“嗯。”
“那你忙吧,我看书了。”
“嗯。”
我想起他说床头柜里放着陆氏房产的债权合同,想到他一下要和我差白天黑夜的时差,心里不知怎么,忽然有点空。
走出去,沈修远还在打游戏。
“修远叔,慕总要去巴黎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沈修远一边玩一边随意地回答:“参加你爸葬礼的那天,慕淮南才从巴黎总公司赶回来,这边事情差不多也处理完了,他就回去了呗。”
“他是原本就住在巴黎吗?”
“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全球很多地方都有他的房子,他每年飞来飞去也没什定性,说不好住在哪里,只不过巴黎那间公司规模比较大,要他处理的事情很多,所以常年在那边待着。”
怪不得沈修远总说慕淮南对我不一般,原来因为我的事情,竟然让他在国内拖了三个多月,现在还跑去给我开家长会,找教室和宿舍。
我大约能想到他一身精致西装,走在普普通通的校园里,帮我跟每一个老师打好招呼,帮我打点好一切。
我好像有点想他。但我很快就意识到这种想念很危险,不能留,要速战速决,火速消灭。
我跑出去和沈修远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去了,一整天,我俩除了中午和晚上叫了外卖吃饭的时间,其他时间都在打游戏。
别说,还真的挺好玩的。
那天晚上,我收到慕淮南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他在飞机上,临起飞前拍下外满的夜幕,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用来指引的彩灯,他什么也没有说,我也只是看完就关了机。
他大概是在说,他走了,可能很长时间都没办法回来。
我关了手机缩在被窝里,特别拉开了窗帘,让外面白色的月光照射进来,洒在我的被面,屋子里有微弱的光,这样我才睡得着。
我很怕黑,很怕天这么黑着,就再也亮不起来。
我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快点儿进入梦乡,可一闭眼,脑子里就是慕淮南的那张脸。
他的冷,他的宠,他对我的放纵,和他的欺骗,这个男人,在我懵懂无知的青春年少闯进我的生活,短短三个月,让我哭让我笑,给我上天的机会,又发狠让我坠落下地,他让我忍不住去想他,不管好的坏的,不管爱着恨着,就是忍不住想他。
这样让我痛苦,我只想此生都别遇见他了,让我把这一切当成青春期无知的悸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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