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恨铁不成钢

林氏打开门，王翠花正站在门口，手中牵着一个小男孩，脑袋刚到她的腰间位置。

“喏，这就是我家孙子铁柱，你们都是瞧见过的吧？到时候可别又找什么借口！”

王翠花说话实在不好听，林氏心里也窝着一股子火，若不是女儿刚才千叮咛万嘱咐，以她的脾气定是要回怼两句。

林氏将目光转到王翠花牵着的那个小孩身上，李铁柱今年八岁，兴许是天天在外头玩的缘故，皮肤微微有些黑，浓眉大眼的，看上去也讨喜。

“铁柱，你说你看见我偷鸡了？”林氏问道。

铁柱牵着王翠花的手看上去有些怯怯的，听林氏这么一问，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瞧见了吧？我可没有冤枉你啊，大山媳妇，我家铁柱可是这一片最老实的孩子。”

王翠花有如得了定海神针一般，就差没指着林氏的鼻子说话了。

顾清宁皱着眉，心里完全不相信这回事，她蹲下身子，和铁柱平视，双手搭在他肩膀两侧：“铁柱，你可不可以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铁柱的表情顿时慌乱起来，顾清宁默不作声地紧盯着他的反应，短暂的慌乱之后，李铁柱竟然恐惧了起来。

他在怕什么？

林氏先前问的时候，李铁柱也不见怕，怎么反倒是她问的时候却怕起来了，莫非她还没有林氏看着面善？

顾清宁在心里不断琢磨着，面上却摆出了更加柔和的神情，声音也放轻了不少：“铁柱，你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怕。”

“是啊乖孙，有奶奶在啊，你想说啥就说啥，奶奶护着你！”

王翠花摸了摸孙子的脑袋，说话格外宠爱，毕竟就这么一个孙子，可不是得被全家人当成宝贝么。

“我、我看见……我看见林婶婶偷鸡了……”在几人的轮番鼓励下，李铁柱总算开口了，只是说的断断续续，声音更是无比微弱。

“你在哪里瞧见的？”顾清宁依稀能辨认出李铁柱说了什么，连忙追问道。

“是在……是在村口那里。就是张婶婶家旁边。”

林氏的脸色陡然古怪起来。昨儿个她瞎溜达，确实有溜达到那里过。

但她摸着良心说，就只是溜达了一圈，和人说了两句闲话而已，别说鸡了，就连麻雀，她都没瞧见一只。

可偏偏李铁柱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却咬着她不放，非说她偷了鸡。

顾清宁也是心中疑惑，便又问：“你都看见什么了？”

她只是平常一问，李铁柱竟然吓得身子开始不断发抖，躲在王翠花后面怎么也不肯再说话了。

“你干啥，你可别吓着我孙子，万一吓出啥毛病来，我跟你没完！”

王翠花见状，登时心疼的不得了，边哄小孙子，朝顾清宁二人狠狠剜了一眼，“铁柱别怕，奶奶待会回去家里面给你做好吃的。”

李铁柱这么不配合，王翠花又一个劲地护着，顾清宁也十分无奈，只能先起身。

“大山媳妇，别的我不说，反正现在鸡也找回来了，你一句道歉还是该有吧？”王翠花抱着孙子，扫了林氏一眼冷冷说道。

“我没做过的事，凭什么道歉！”林氏也是个脾气强硬的人，断然不会窝囊地咽下了这口气。

“好啊！算是看错你家了，原本想着家里有读书人，至少得是个讲理的，没想到竟然是这般蛮横！”

王翠花气的直跳脚，临走时还不忘放出狠话：“既然你们婆媳俩这么没脸没皮，那也别怪我把这事说出去，到时候让乡亲们来评评理！”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打算把这事给闹开了，好让他们家丢脸，被人当面戳脊梁骨。

林氏脸色铁青，坐在凳子上，看着那一盘西红柿炒鸡蛋都失去了食欲。

这才穿过来几天，就碰上让人如此头疼的事，林氏气闷的很，连顾清宁替她锤背也没有搭理。

“娘，清宁。”沈子骞回到家中，见两人神色都不大好看，不禁内心惶惶。

在他一番追问下，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忍不住也有些苦恼。

“老二，你别管这个了，今儿个怎么突然回来了？”林氏呼出一口气，问道。

一说起这个事，沈子骞脸上露出喜意，“娘子做的腌黄瓜，实在是妙，就连先生都赞不绝口。”

“他们都说要拿银钱来买，我不知晓娘子是否愿意，便未曾应下，先生便给我准假，差我回来问问。”

顾清宁心中一喜，没想到一天之内，竟来了两桩生意。

她忙不迭便应下了：“我当然愿意，如果能靠手艺赚着钱，家里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这倒是不错，娘子的手艺让人花钱都花的心甘情愿。”沈子骞说的坦荡，他向来不吝啬对于顾清宁的夸奖，“只是辛苦娘子要多操劳些了。”

顾清宁一时又没办法接话了，沈子骞这人有种魔力，总能三言两语就让她说不出话了，她还从未和谁说话如此纳闷过。

但好在沈子骞并未执着于她的回应，他转身看到坐在桌旁的顾湘祺，主动开口道：“是小祺来了？难道见小祺来一次……”

沈子骞还说了些什么，顾湘祺已经觉得没耳朵听了，他都已经偷摸来这么多次，又被赶出去这么多次了，这个男人看来是一无所知。

兴许是知道了在故意装聋作哑，这样没担当的男人怎么能保护姐姐？

顾湘祺想着，对他这个姐夫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只干巴巴地叫了一句姐夫后便没有再说话了。

沈子骞摸了摸鼻子，又凑到顾清宁跟前低声问道：“娘子，小祺是不是对我不太满意？”

顾清宁不忍揭穿真相，免得这人到时候又缠着她，献殷勤不停。

“没有吧，青春期的小孩都这样，不爱跟人说话。”顾清宁淡淡说道。

其实顾湘祺在她面前还是无比乖巧的，这正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才会对沈子骞心中有气。

顾清宁仔细想了想，站在顾湘祺的角度思考的话，这或许就是小舅子对姐夫的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