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欺负老实人

林氏是被外头一阵比一阵吵的哭闹声给生生闹醒的，她披着衣裳起床的时候还在想，没有比做美梦被吵醒更糟糕的事情。

她这个想法没坚持多久，刚走到门口便被推翻了，因为她发现了更加糟糕的事情。

“娘，您刚起来，先吃早饭吧，饿着肚子不好。沈子骞一见到她，便立刻上前关心。

说着，沈子骞转身，想去厨房中替母亲端来热在锅中的早餐。

“不用了，我吃不下。”

林氏在凳子上坐下，沈家的大门虽然关上了，但仅仅一层门板可挡不住王翠花的哭号和路过人的议论纷纷。

林氏不说话，坐着安静听了一会，王翠花嘴里翻来覆去也就念叨那么几句，她不过几分钟就将事情弄清楚了。

“鸡死了？”林氏一口老血快吐出来，简直是飞来横祸。

顾清宁点点头，“一大早就提着鸡来，说要拿咱们家的鸡去赔。”

林氏无语，昨儿个她就知道这事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王翠花又找上门来了，更雪上加霜的是，这次麻烦还升级了。

“娘，多少吃点吧。”沈子骞还是端上来一碗白粥，递到了林氏手边。

虽然是便宜儿子，但孝顺是真的，林氏有些被打动，便接过了白粥，无精打采地拿勺子不停搅着。

“娘，你别担心，王婶现在正在气头上，儿子想跟她解释商量都没办法，等过会王婶冷静了，儿子再去试试。”

沈子骞坐下来，温声安抚着林氏的情绪，他从来没怀疑过母亲，自始至终都认为偷鸡这事应该是一场误会。

“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顾清宁突然开口道，神情很是严肃。

林氏看向她，幽幽叹气：“你娘我好歹也在世上混了这么久了，当然知道这些，只是这事实在来的奇怪，没有一丁点儿征兆。”

舀了一勺白粥放入嘴中，米粒已经被熬的软糯，入口极化。白粥味道虽淡，但热腾腾地喝下一口，嗓子眼到胃都跟着暖了起来。

林氏总算舒服了些，外头的喧闹声忽然安静了，围在一块的三人互相看了几眼，顿时生出警惕。

“弟媳妇，你在不在家啊，我家巧英今儿一大早就起来烙饼，特意让我过来给你送几张哩！”姚氏手中垮着篮子，里头装着热烘烘的面饼。

“老二媳妇呢，倒是吱个声啊，不会还没起来吧这一家子。”

姚氏生怕里头人听不见一般，高声叫唤着，无人应答她便自言自语，但就是死赖着不肯离开。

王翠花虽然平时不大欢喜这个老悍妇，但林氏一直不搭理她，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跟沈家有关系的人，她自然不会放过。

她还没来得及说，姚氏便惊呼一声，热络地开口道：“哎哟，这不是翠花妹子么，你怎么一大清早就坐在这儿了？”

王翠花别的不说，对自己的嗓门还是很自信的，她就不相信这个老悍妇一路走来都没听到过她的叫嚷，非得问上一嘴。

对于姚氏的明知故问，王翠花虽然有些鄙夷她的虚伪，但也很乐于配合她，“姚大姐，你有所不知……”

王翠花哭哭啼啼的，将鸡的事情原原本本又念叨了一遍，姚氏也很是捧场。

“哎哟，这么惨啊？”

“是啊，姚大姐你不知道，我们家现在可要被害死了。”

“啧啧啧，那确实，听着就怪可怜的。”

“哎，你说这事，我冤不冤？”

听到这二人在门外大声地一唱一和，每句话都在讽刺她心思歹毒，林氏一阵反胃，刚才喝下去的白粥都快吐出来了。

“走，我倒是要去看看，我侄媳妇一大早烙的饼有多稀奇，劳烦她这个泼妇亲自送一趟。”林氏重重放下手中的粥碗，发出哐当一声响。

她起身朝门口走去，气势汹汹地拉开了大门。

姚氏和王翠花唱戏正唱的起劲，没想到这么快就将姚氏招来了，二人皆是一愣。

“怎么不接着唱了？”林氏慢悠悠地开口，看着两人这副狼狈为奸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一大早的，我刚还想着怎么公鸡不打鸣，两只老母鸡倒是咯咯叫唤个不停。”

围观的人先前还凑着看热闹，现在一看村里四个有名的泼妇聚在一块，都纷纷退让，隔得老远瞧上一眼。

“婶子，前几天子腾不是冲撞您了么，我寻思着家里也没别的东西了，干脆起了个早床，给您烙了几张饼。”

来之前，姚氏就已经交待过她该怎么做，孙巧英在这些事上向来上道得很，将姚氏教的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哦。”林氏的态度出乎众人意料，不仅不畏畏缩缩，反而很是嚣张，“拿过来我看看。”

孙巧英从姚氏手中接过篮子，递到林氏跟前儿。

就是普通的面饼而已，姚氏抠搜的紧，没让孙巧英多添半点别的，连白糖也是一粒都没放。

“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这么舍不得，你就拿回去呗！”

林氏将篮子塞到孙巧英怀中，“我家儿媳妇烙的鸡蛋饼可好吃了，改天你来我们家，我让宁儿教你两手。”

不提还好，一提到鸡蛋俩字，王翠花顿时激动起来，“你咋好意思说的，我家鸡死了还没个说法，你怎么吃得下鸡蛋？”

“王婶，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无凭无据便说我娘将你家鸡害死了，”顾清宁顿了顿，挡在林氏面前，“你在我家门口哭号不是法子，倘若争执不清，不如报官去。”

她只是平静地建议着，听到王翠花耳朵里便成了挑衅，一怒之下便腾地上前，扯着顾清宁的衣领子，“你以为不敢是不是，啊？我掐死你个丧尽天良的！”

竟然有人敢当面欺负她的女儿，林氏脾气也上来了，大力扯住了王翠花的胳膊，“你当我家好欺负？不要脸，呸！”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沈子骞是真心想劝架，但奈何姚氏和孙巧英两人还嫌事儿不够大，嘴上说着别打别打，手却一直推推搡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