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办公室
我是一个没有理想的人,我不想飞皇腾达也不想出人头地。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人生计划,那就是挣足够多的钱,和敏敏结婚生个把孩子。
我那远在贵州黔东南山区的父母早就盼望着早日抱上孙子了。
但这个计划目前看来还难以实现,因为要挣钱就不能经常和敏敏在一起,要每天守着老婆就挣不了足够的钱。
而且我也还没想好挣多少钱才算足够。
不过好在我的人生观就是及时行乐,再苦闷我也会给自己找乐。
自从当上销售部主管后,我经常深更半夜一个人在公司加班。
别人加班都会抱怨辛苦,都会要求公司发给加班费。
但我从不抱怨也不要加班工资。
干累了我会从座位上站起来。
自己给自己唱几首老歌,然后自己鼓掌,
然后再坐回椅子上继续写方案。
有人说我是神经病,但我们彭总并不这么认为,他说我是个办事扎实有奉献精神的80后,他还说不久的将来就要靠80后撑起共和国的一片蓝天。
我大学毕业进入这家公司才五年。
五年就坐到了这家上千人的大企业主管营销的副总的位置上。
这个成就的背后有多少辛酸和苦楚啊。
对这些物质的东西我并没有刻意去追求。
我加班卖命绝不是为了当这个副总。
我一直认为人生不必去追寻什么宏伟高尚的目标。
因为每一个脱离现实的目标都是一个无限循环小数的最后一个数字。
你以为你正在飞速地接近它,其实它却在无限远的地方,让你永远也触摸不到。
所以我的理想仅仅是挣钱娶老婆,结婚生孩子。
一夜做了两次,我刷新了近两年来的记录。
在重庆工商大学的时候,我的最高记录是一夜七次,而且是在校园里的草坪上,也是和敏敏。
“对我的表现还满意吧?”我满心欢喜地问。
敏敏没有回答,眼神快速地扫了办公室一周,礼节性地亲了亲我的脸,开始弯腰收拾地上的衣服。
她开始穿衣服。
丁字裤,是她专为今天晚上在网上买的。
一个多小时以前在我替她脱下这条裤子以前,她还特地弦耀了一番。
胸罩,是我买给她的,春节的时候我去法国出差,为了弥补不能跟她一起过新年,我买了一套正宗法国香奈儿的内衣给她。
她现在把它穿上了。
她先把罩杯从腰后围过来,在胸前系好带扣,然后又转回去,捋上吊带,扣好之后把手伸进罩杯里去将那对可爱的小兔子往中间托了托。
那对小白兔被她收起来了,过会儿她还会把它们都带走,一只也不会给我留下。
敏敏是个很传统的女孩,在大学时我早就见识了这一点。
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系,我读的是国际贸易她学的是财政金融。
但我早就知道重庆工商大学有一位冰美人,我的很多哥们都在她面前碰得满脸的灰。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会看上我的,首先我并不是长的很帅,充其量才1.7米的身高,才刚刚跨过残疾男人的高度,而且还不是本市人。
其次我出生在贵州山区,家里虽不说一贫如洗,但与这个大都市的人相比是有质的区别的。
我想,懂艺术的工匠都愿意从矿山里选取自己中意的玉胚,然后雕刻成自己喜欢的玉器。
也许敏敏就出于这种心态才选中的我。
按照她的意思,毕业后我留在了重庆,但我却婉拒了她父亲给安排的职位,直接进了天安鞋业,虽然是合资企业,但有规模、效益好,在这里挣的钱远比公务人员多得很多。
对于我的这个选择,敏敏是报着默许的态度的。
在我们之间基本形成了大事我作主,小事听她的的格局。
比如她现在身上穿的这条牛仔裤,就是上个月我们一起在东方牛仔买的。
当时她给我送盒饭到办公室来,她报怨说巳经很久没有和我一起逛街了。
我说现在就去吧,半小时,我有半小时的吃饭时间,刚好你送饭来正好节约出这半小时。
于是我们乘电梯下到三楼,我听同事说那里刚刚开张了一家叫东方牛仔的专卖店。
她选了一款刚到货的牛仔裤走进试衣间,出来后问我好不好看,我连忙说好看好看,比刚才那条精神多了。
她一共试了两条牛仔裤,我也说不清哪条更好看,但我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她又得再试刚才试过的那条,让我再重新确认一遍,我没那么多时间,我还要回公司处理文件。
敏敏缓慢地套上一件新的白色T恤,我没见过。我不敢问她在哪里买的。
因为现在她的情绪不对,如果贸然发问可能会惹麻烦的,她也许会说这件T恤是她和同一个办公室的男孩一起去买的什么的。
为了让她快速穿上衣服回去睡觉,为了马上能够开始处理明天一早要发往美国和加拿大的几个传真,我开始谨小慎为地调整气氛,以便她穿好衣服亲吻一下就走人。
她穿好衣服了,情绪还是不太好,看我的眼神还是有点伤感。
“我该走了吗?”她问。
我没说话,凑上去亲了她一下,其实是默认她该走了。
敏敏低下头,伤感地说:“我就像个卖春的,你给个电话我就送上门来,深更半夜的又一个人走回去。”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敏敏是真的伤心了。
但我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我的确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我的确就象赛马场上一匹正在狂奔的赛马,那个叫做事业的骑手每一鞭都重重地抽在我身上,我无法停下飞驰的脚步,我真的没有时间陪她散步陪她走路回家。
我站起身来有点愧疚地把她拥进怀里,她推开我说,“你写你的传真吧,美国的太阳都快落山了,我先回了。”
“对不起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