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商议婚期

一个多小时以后，敏敏的QQ闪了起来。

“还在公司吗？”敏敏问。

“你怎么还没睡？”我说。

“你都没有问我到家没有？”

“哦，我知道你不会去网吧的，所以没问。”

“哎___。”

“怎么了？”

“我们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乖乖，很快的。”

“算了吧你。”

“早点睡吧，我的传真还没写好。”

“我们结婚吧。”

”明天？”

“好。”

“后天吧，我明天安排一下。”

“那说定了后天。”

“等我查一下。”

“查什么？”

“查一下后天的安排。”

然后我就赶紧去查办公室给我的日程安排。

妈哟，越看我头皮越发麻；明早八点要开新产品开发研讨会，十点要向董事会汇报工作，十一点还有一个应酬。

下午一点要跟意大利的股东通电话，要跟他讨论40多个品种的放样问题。

下午两点要去工厂，有一批马上生产的大货要封样；

后天早上要见法兰克福来的采购商，接着要开公司业务碰头会，后天下午要见深圳来的生产商，后天晚上要见北京来的行业协会会长。

“接下来两天没空。”我在QQ上说。

“没空什么？”

“没空结婚啊。”

我打下这几个字，一摁回车就后悔了。

果然，对话框里一出现这几个字，敏敏的QQ头像就变成了黑白色，她下线了。

我立刻打她电话，被摁断了。

再打，关机。

我开始处理明天一早要发往洛杉机的传真。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可爱的犹太老头的面孔。

有个笑话说，世界上所有的民族都居住在一栋高楼里，某天大楼突然失火，火势很猛，每人只能带一件东西逃离火海。

于是，中国人背着年迈的母亲跑了出来；

法国人抱着小情人跑出来；

英国人拿上礼帽和拐杖就跑了出来；

日本人是太太背着丈夫跑出来；

日尔曼人抱着书箱跑出来，

犹太人却抱着钱袋跑出来。

那个洛杉机的犹太老头，他除了喜欢钱袋子，也很喜欢我。

一见到我就说noproblom，问他价格如何，他说noproblem，问他交货时间，他还是说noproblem。Noproblem。

“窝们气吃火锅。”

每次到重庆他从歌乐山下来后都搂着我的肩膀，做出已经喝醉了的样子，拉着我扭扭摆摆地走向火锅城。

他是个二战的孤儿，50多年前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他父亲加入了史迪威将军的飞虎队，在一次对日空战中被击落在武汉附近，虽然中国军民尽了全力也没能让他父亲生还，只抢回了一具烧焦了的尸体，就埋在重庆歌乐山抗战烈士陵园，他每次到重庆都必须去祭祀。

他一开始以为我是重庆人，对我特别好，后来他知道我不是重庆人，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因为我能让他的钱袋子越来越壮实。

和他在一起的时侯，我真正懂得了人生得意需尽欢。

但问题是我现在要给他发一份传真，告诉他现在飘在太平洋上的那批货有问题，凉鞋没有装后跟带，变成了拖鞋，后跟带我另外发国际快递过去。

我不晓得他是不是还会说noproblem，估计不会。

我拟了好几个开头，都觉得不妥，删掉重来，电脑里还是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办公室外面的门铃响了。

敏敏哭得泪人似的站在玻璃门外。

“我们明天出去旅游吧，”刚跨进门敏敏就这么说。

“你不要生气嘛，”我说。

“我不是生气，我是绝望你明白吗？我在变老你看见吗？”

“你怎么会变老？”我赶紧拍马屁。

“我不是要你说这个，我是要你明白我不会一直这样等你下去。不会每天一个人在房间里等一个永远加班加班加班的人。”

我准备上去实施“摸腰秘诀”，但手刚一抬起来，才觉得今天的子弹都打光了，再说在这样的氛围中，“摸腰秘诀”也未必灵验。

她胸前T恤上那对黑色的小狗正笑嘻嘻地看着我，狗日的你还笑，我心里骂道。

“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敏敏呜呜地说，”我明天要出去旅游。”

“去哪里?”我问。

“我不会告诉你。”

哦。我有点无奈。

“我想你明天也出去走走吧，看看我们能不能想去同一个地方。”敏敏说。

“好啊，你去哪里我都陪你，”我说。

“不要你陪我，我们分别出去。”

“哦。”

“都各自出去想想，我们还要不要在一起，给我们自己十天时间，如果我们还想在一起回来我们就结婚，如果有一方不想了，我们就分手。”

“好吧，”我说，”出去散散心也好，回来我们就结婚。“

”给我们自己一段时间吧，我不知道是不是要跟你结婚，“敏敏说。

”不要赌气，“我说。

”我不是赌气啊，“她轻轻地说，”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你。“

”你是爱我的傻瓜，“我说，”你只是现在自己气糊涂了。“

”哎，你也自己想想吧，说不定我明天就会爱上别人，“敏敏说。

这个夜晚真是个奇怪的夜晚，我突然一切都没了主张，我记得敏敏曾说过，结婚前必须见过我父母。这次出去回来就结婚，她一定是去履行自己的诺言，但她却不要和我一起去，这不是在考验我吗？但我必须严格按敏敏的要求办，因为我真的不想失去她。?

两个小时后，我写完了所有的传真和一周的工作计划安排，把工作计划折成飞燕形状在上面写下一行字，给我的秘书的：小廖，这段时间帮我接电话，我有急事需要出去几天。

然后把手机压在纸条上。

收拾完东西，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来到外面的大厅。

大厅里还是一片昏暗，一个一个的小格子间，每一个都空着，有一台忘记关的电脑，发出淡蓝色的荧光，映在不锈钢的格子间隔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