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梦

进到了武惠妃宫中，武惠妃已经穿戴整齐，仪态端庄华贵。

三人均行礼。

武惠妃见到亲生子，自是高兴。两个儿子，大儿子很像李隆基。文韬武略莫不精通，身姿挺拔、相貌俊逸，实在无可挑剔。小儿子容貌似她，更精致秀气一些，手腕却比大儿子更狠厉，心思也更活络。

正在此时，忽听太监刘平通报，咸宜公主和驸马杨洄求见。

咸宜公主很得武惠妃和唐玄宗宠爱，出家时日尚短，让武惠妃很是挂念。

一进来，就扑到武惠妃怀里：“阿娘，我可想你了。”

武惠妃搂着咸宜公主，抚摸着她的背：“都嫁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你妹妹也像你，喜欢往热闹堆里凑，早早就让宫人领着看灯去了。”

咸宜公主不依了：“在阿娘这里，我永远是个小孩子。”

杨洄也与众人见礼。

因为时间不早了，一行人就步出了武惠妃的寝宫。

咸宜公主拉着杨玉环的手，笑眯眯的问：“我十八弟对你如何啊？”

杨玉环有些害羞：“打趣我。你和杨洄还不是很好。”

咸宜公主是个脸皮厚的：“我们是很好啊。我是问你们。十八弟茶饭不思的把你娶回家，可不得好好疼惜。看你现在这个脸色、身段，可不像当姑娘那会子了。”

杨玉环听她越说越离谱，脸都红了，捏了捏咸宜公主的手。“别乱说，当心阿娘听见。”虽然她和咸宜公主走到最后，还是有些担心。

咸宜公主得意的笑：“你就放心吧。阿娘最乐意你和十八弟好了。十八弟是她最疼宠的。爱屋及乌，十八弟爱重你，阿娘也会爱中你的。我最了解阿娘的心思，只愿你们早日生下子嗣团团美美呢。”

杨玉环脸更红了:“你看你，才成亲多久，说起子嗣脸都不红的。”

“这有什么，自古皇家哪个不盼多子多福，延绵万世。”咸宜公主眼珠一转，“说来，你们也是在我婚宴上才结识的。我可是你们的媒人。而且你和杨洄也有些亲戚关系。怎么不见给我这个媒人见礼啊？”

杨玉环娇嗔的收回手：“你找你十八弟去。”

“好，不逗你了。我看你今天这个口脂特别好看。这个颜色我还没见过呢。”女人的话题永远对梳妆、打扮、首饰、衣裳有兴趣。

杨玉环高兴的又拉着咸宜公主的手：“这个是今天买到的，叫半边娇，今天……”

两个人开始讲起口脂的事情，直说得眉飞色舞。

武惠妃听到笑声，往后边一看，也很满意。对于这个媳妇，目前为止，她都觉得不错。不多参与是非，为人谦和有礼，是哥贤内助的模样。

她又看了眼驸马杨洄，杨洄是个人精，赶紧移步上前。只余李瑁和李琦在后面闲谈。

杨洄笑着开口：“阿娘可是有什么吩咐。”杨家本来是前朝的皇族，建唐后就看各人的造化了。有的败落得不成样子，有的还承蒙得到李唐王朝重视，比如杨洄家族。

“你和咸直怎么样啊？”

“承蒙阿娘挂记，我与咸直一切都好。”

武惠妃状似无意到：“现在你是驸马身份，与皇子们好像走得更近些了吧。”

杨洄思考了会儿道：“是比从前的接触多。”

武惠妃道：“都是皇室中人了。是应该多接触的。阿娘现在统管六宫，也想知道其他皇子有什么需要，方可尽量满足。”

杨洄已经明白武惠妃的心思，轻声道：“儿一定多与众皇子接触，观之衣食住行有何需要，禀明阿娘。”

武惠妃很满意，点点头，不再开口。

今日上元佳节，宫宴膳食尤为丰盛。光禄寺将各地上贡的珍馐齐备，使得宫宴上各色美食具备。玄宗与武惠妃上座，诸皇子、公主、大臣皆按级别分坐。

席间觥筹交错，玄宗兴致大胜。大臣有起来当场吟诗作对的，玄宗当即赏赐金银。

李瑁用夹起鲻皮、肚鱼放到杨玉环碗碟中。

“尝尝这个，鲻皮、肚鱼是苏州吴郡进献的。平日不常食用。”

杨玉环尝了尝，确实觉得非常鲜嫩。

“确实味道极好。”

李瑁又给她剥了木瓜和荔枝。“尝尝这个。你平日最爱食瓜果。”

“这两个是盐州五原郡和戎州南溪郡的，和长安气候不同，瓜果种类也不一样。更甜些。”

杨玉环接过，觉得味道甜腻，很得她的胃口。

她亦小声道：“清郎一直照顾我，都没用多少。”

李瑁只微笑凝视她。

旁边八皇子李琚看到两人的动作，举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李瑁。“怎的十八郎只顾与弟妹亲昵，不管兄长了吗？”

李瑁也礼貌的抬起酒杯：“八哥有礼了。”说完一饮而尽。

皇子见饮酒谈笑，气氛也渐热烈。

酒宴罢，玄宗带领众人到灯楼一聚。

只见这座灯楼广达二十间，高达一百五十尺，灯楼上悬挂着珠玉、金银穗，微风吹来，金玉铮铮作响。灯上又绘龙凤虎豹，作腾跃之状，栩栩如生。整个灯楼设计构造可谓巧夺天工。杨玉环觉得简直美轮美奂极了。“清郎，你听，金玉铮铮之声，也如乐章，喝着风声秒极。”

李瑁也赞同:“无人演奏，却又比人之演奏更妙，更动人心。声音飘逸，似银铃、似弦鸣。”

两人为着共同的体悟，相视一笑。

踏上灯楼，更觉其妙处。旁边的灯树上缠绕五颜六色的丝绸锦缎，用黄金白银作装饰，悬挂花灯五万盏，如同五彩缤纷、霞光万道的花树一般。

玄宗请众人坐定，歌舞声起。一片热闹景象。他握着武惠妃的手，一起欣赏这乐曲歌舞。

宴会结束。杨洄差下人用马车将咸宜公主送回府。

咸宜公主疑惑的看着他：“怎不一同回府？”

杨洄低声回她：“娘娘还有些差事让我处理。”

咸宜公主听到母亲有事情，必是正事，也不再询问。只嘱咐道：“那早些回。”

“必不让独守空房。”杨洄调笑。

“呸。”咸宜公主瞪了杨洄一眼，上了马车离去。

杨洄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看到八皇子李琚出来。凑上去，状似无意的道：“今日上元佳节，八哥可还有别有安排？”

因为杨洄娶了咸宜公主，平日和李琚来往也不多。李琚也很差异杨洄会突然过来和他搭话。

“驸马可是有事？”两人已经是走在最后。

杨洄状作无奈的看看四周，发现没人后，才苦涩一笑，对着八皇子李琚诉苦：“自从娶了咸宜，哎，这个日子跟从前没法比。惠妃正当宠，我们全家都不敢得罪。”说完摇了摇头。“这话本不该当着八哥说。可是，今日她又在府里让我下不来台，心里着实难受，不知与何人诉说。”

八皇子李琚看他痛苦的模样，有一丝同情。

回到十六王宅。两人眼前都似乎还是今晚的美景。

李瑁似有所感，拿出紫玉萧开始吹奏。箫声圆润，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后如鸟语呜呜，彼鸣我和。

杨玉环伴着萧声翩翩起舞。她举起双袖，开始舞动旋转，头发在旋转中飞扬，她时而左旋，时而右转，千圈万仄，不知疲倦，萧声急了，她也如疾风中的雪花般快速地回旋，萧声慢了，她也慢慢扭动轻舞，人的心魂仿佛随着舞蹈进入另一个境界。

两人都感受到了心灵的碰撞。李瑁看着杨玉环，觉得她简直太让他惊喜了，无一处不美好。感叹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她那么美丽、那么狡黠、那么聪慧、那么善良……她总是给他那么多的惊喜。他有些能理解父亲为何独宠阿娘二十余年。李唐王朝自建朝就不少痴情人。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痴情人，只知道他爱杨玉环入骨，一刻也不想与她分离。他想一直这样伴着她，像父亲对阿娘一样，让她幸福。最好能诞下似她的孩儿，他一定会非常疼宠。

李瑁痴痴地盯着杨玉环。杨玉环被他炽烈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

李瑁走过去抱住杨玉环，低沉好听的声音说着：“环儿，我想这样拥着你，可好？”

杨玉环依偎在他的怀里：“嗯。清郎，今日上元节是环儿度过的最有意义的节日，环儿必不会忘记。我喜欢你的精心准备，喜欢去逛集市，喜欢你给我买的东西。”

李瑁低哑着声音道：“把今日买的臂环带上。”

杨玉环将罩衫褪去，带上臂环。在烛火照映下，更显上臂滚圆修长的，展现了丰满浑圆的魅力。

李瑁握住杨玉环的手，将她再次拥入怀着，滚烫的吻落下。

“我白日就想这样做了。”一吻毕，李瑁在杨玉环耳边低语。

杨玉环害羞的将头埋入李瑁的怀中，李瑁拥着她顺势往塌边走去，春晓一度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