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顽抗

绝望铺天盖地而来，忽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抹暗红色，从那众多白色中衣中闪出来，跌跌撞撞的，走到了一旁的铁栏杆处，软软地坐倒下去。

作为楚国唯一的公主，楚灵身份尊贵，便是凭着这样的身份嫁去了赵国，希望能以此缓和两国关系，平息赵国的怒火。

谁知，和亲的公主赵国照单全收，攻击的步伐却未曾停下。紧接着，是惨无人道的屠城。

无论是负隅顽抗，还是举手投降，赵军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带着绝望的痛楚，台下人惊诧地看着台上不断躲闪的女子。

她是楚国尊贵的公主，养尊处优，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臣民万众瞩目；今日，她以玩物的身份被放置在这雨露台上，仿佛衣服被扒光一般，接受所有人目光的洗礼。

说起来，她今日穿的，本来也是白衣。

但此刻，她身上沾满了血迹，从衣物撕裂之处，隐隐能看到里面还在流血的伤口。她何时受到过这般屈辱？可偏偏已经狼狈至此，她仍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奋力躲开笼中野兽般的男人。

脸上血污逐渐褪下，头发却一根根黏在了脸颊旁，那是她的汗水浸透了脸庞；

身上白色的布料越来越少，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伤口还在流血，随着她的动作，暗红色浸染的范围越来越大；

那边扑过来一个，她踉踉跄跄地躲了过去，下一瞬，却又是一个。

这些男人眼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神智，只是源源不断地朝着这个“解药”扑过来。楚灵一不留神，肩膀便被人抓了一把，她奋力挣扎之下，暗红色的布料被撕下，露出底下一道鲜红的伤痕。

她狠狠闭了闭眼，她一定要撑下去。

她甚至还没弄清楚，自己为何为来到这个令人绝望的地方，卷入这样一场争斗，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相干之人，她不愿，也不应该成为牺牲品。

她绝不能屈服！

感觉到体内的药性似乎有了减退的趋势，她动作越发地敏捷，躲过了一个又一个扑过来的人，躲不过，索性飞出一脚，将那人踹得撞在铁栏上，昏死过去。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楚灵眼神清亮得吓人，她仿佛不知道痛一般，紧咬着牙冠，一次又一次从不同男人的进攻中全身而退。

台下人由一开始的绝望恐惧，到最后愣愣地看着台上的每一个动作，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便是他们楚国的公主，带着娇弱的身躯，却意志坚定胜过在场所有人。

即便是看管着楚国皇族的赵国将士，此刻也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他们都知道，那催情药的药效有多强，台上那么多男人都已疯狂，这个女人却能坚守至此，不知不觉地，他们也忘了身处何地，忘了手下还按着楚国的人。

与此同时，赵定泽的眼睛眯了起来。

原本欲看好戏的戏谑神色渐渐收敛，他静静地看着台上似浴血却越战越勇的女人，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复杂心情。

他不想，也不能承认，他心中，竟生出了一丝震撼。

距雨露台不远的地方，有一袭白色身影，白衣飘飘，长相儒雅，静静地看着台上那女子坚定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一场闹剧终于在最后一个楚国男子药效过了之后宣告结束，与此同时，楚灵气喘吁吁地坐倒在了一根铁栏旁，她早已力竭，好在，是守住了清白。

远远地，她朝着赵定泽的方向，绽开了虚弱却无比讽刺的笑。

台下的楚国人，瞬间沸腾。

赵定泽显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的，一次又一次，这女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接连逃脱了两次。她究竟是什么人？楚灵那个笑容太过刺眼，配着她汗如雨下的脸，和汗水清洗之下露出的脸庞，美得令人心惊胆战。

他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意，他堂堂一个赵国君王，竟然连个女人都处置不了？

赵定泽忽的站起身，怒道：“将她给我绑起来，再给他们喂一次药！”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身影冲了出来。

“赵定泽！”

是楚王。他趁着身边看守的赵国士兵愣神的功夫，忽然抽出了他腰间的刀，高举着双手直奔赵定泽而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个君王的尊严被踩在脚底下，本已是忍无可忍，如今，这个人渣竟然还不肯放过自己的女儿！

他一路叫着冲到了赵定泽身前，可惜年老体弱，根本不是征战天下的赵定泽的对手。

赵定泽不过轻轻一闪避，楚王的力道没能收住，朝一旁跌了过去，等他站稳身子，赵定泽动作干净利落地从一旁的士兵那里抽过刀，贯穿了楚王的胸膛。

一直到死，楚王都圆睁着双眼，一脸不甘心。

“王！”

“父王！”

哀嚎声此起彼伏，楚灵只觉得胸腔闷得难受。她分明不认识这些人，但无可避免地，在楚王倒下去的一瞬，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

就像是，最亲的人在自己面前被人杀死。

是，这应当是属于这具身体的感情。

她不自觉地用手抓着胸口，随即眼睛睁大，看着台下被按住的将士忽然奋起反抗，一个个挣脱了钳制。

看守他们的赵国士兵或许是被他们的架势惊着了，一个不留神就被挣脱了，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赵定泽站在台上一声令下，守在后面的赵国士兵瞬间围了上来。

不少人直直冲向台上，那是楚国的将士，想要尽最后的努力保护他们尊贵的公主。但很快，冲上台的人不甘地倒下去，背后皆插着一支箭。

赵国的弓箭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围了上来。

有抢了武器欲刺杀赵定泽的，但还没等他们近了赵定泽的身，便无可奈何地倒了下去。

楚灵紧紧抓着铁栏，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好端端的人，瞬间就惨死在了她的面前。

有不少人，直到死，都是朝着她的方向。

她如何能承受，这样以命为代价的保护？

莫名的惊痛中，楚灵的视线落到了台下原本与楚王并肩坐着的妇人身上。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心口，脸色惨白，显然呼吸不畅。下一瞬，她右手伸向她，万般不甘心一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原本空旷的雨露台，瞬间成了一片炼狱。

不过片刻，被抓到此处的楚国贵族，已悉数惨死在了当场。

楚灵无力地跌坐在地，仍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残忍情景，只觉得胸腔一抽一抽地疼。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人，都是因为她死的……她面无表情地转头四顾，最终，眼神落在了赵定泽的身上。

都是因为这个人，自己分明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地就承受了这一切。

都是因为他，赵定泽！

赵定泽了然无趣地看着一地死尸，漠然地看了一眼台上正带着恨意看向他的楚灵，痛吗？最亲的人在自己面前惨死，这样的痛，可还好受？

他莫名地觉得，心中像是被宽慰了些许。

赵定泽勾了勾唇角，挥了挥手，道：“将她带回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