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忆如潮

时间如水，转眼已过一日。

清风拂面，微光正好。

白慕鸿一席素白色纱衣漫步在沁园中。虽已是几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但是这里的一花一木与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什么差别。

因为沁贵妃喜欢安静，吴王便在郊外特地为她建造了这所别苑，宁静清幽，并以她的名字给这里命名。

对于白慕鸿，这里是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

这里没有一个人，但四周都是干净的，看来吴王时常派人前来打扫整理。

不远处便是沁湖，湖光潋滟。

白慕鸿缓缓地走到沁湖旁边的亭子，半倚在木栏上，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惬意的姿势，望着沁湖中微微荡漾开来的水波，记忆的狂潮猛然在脑海中翻滚汹涌。

白慕鸿的母亲原是宫中不起眼的一名伺候的小宫女，长得不算出众，却是蕙质兰心，被吴王一眼看中，不顾朝中众臣的反对，毅然决然的立其为妃，封号沁，立妃后对她更是呵护有加，日日宠幸，几乎对后宫其他的妃嫔不闻不问。也是因为如此，尽管沁贵妃处处忍让、事事小心谨慎，无意间仍是在后宫中树敌无数。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设计了沁贵妃。

一时间后宫之中流言绯绯，说是沁贵妃与其宫中侍卫有染。

吴王听闻，勃然大怒。

那个夜晚在记忆中是如此的清晰。

是一生都无法抹去的一道伤痕，不管是对于白慕鸿还是对于吴王。

大雨下得淅淅沥沥，寒风夹杂其中，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沁贵妃寝宫——御瑾宫】

“母妃，你怎么都不开心？”看着沁贵妃忧愁的样子，四岁的慕容鸿嘟着小嘴，一脸的不乐意。

“母妃没有不开心，有鸿儿在母妃的身边，母妃怎么会不开心呢？”沁贵妃强颜微笑，伸手轻轻地点了一下慕容鸿的鼻尖。

慕容鸿咯咯地笑了。

“母妃，为什么父王这几日都不来看我们了？”

慕容鸿一脸的天真无邪，甚是可爱。

“你父王这些日子公事繁忙，抽不出空闲来看望我们的鸿儿。”沁贵妃安慰着小小的慕容鸿，只是心中却有如刀割。

宫中的流言她早就听闻，可是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也不知这由头从何而来。只是吴王一向有些争风吃醋，怕是会有些生气。

“可是鸿儿想父王了。”慕容鸿抬起头，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沁贵妃，直引得人可怜。

“等父王空闲了，我们再去找父王，好吗？”

“嗯。”慕容鸿乖巧的点了点头。

“王上驾到。”宫外太监宣，声音又尖又细。

沁贵妃浅浅的笑了。

“母妃，是父王，是父王来看鸿儿了。”小小的慕容鸿高兴极了，笑得一脸灿烂。

小小的一双手拉着沁贵妃迫不及待的迎了出去。

“臣妾拜见王上。”沁贵妃言。

“儿臣拜见父王。”慕容鸿甜甜的童声叫得软糯。

“起来吧。”吴王面色有些严肃，像是在努力地压抑着什么。

“父王，鸿儿可想你了。”慕容鸿小跑上前，抱着吴王的腿撒娇。

吴王并未回答慕容鸿，只是淡淡的低头看了一眼慕容鸿。

“雪儿，先带小皇子回梓林殿。”吴王命令。

伺候在一旁的婢女雪儿上前欲带走小皇子。

“鸿儿不要，鸿儿要和父王在一起！”小小的慕容鸿嘟着小嘴，发出抗议。

“带下去！”吴王面上有了些愠气。

“鸿儿听话，先回去，母妃和父王有些话讲。”沁贵妃语气有些急切，她已经知道吴王的来意了，生怕吴王一不小心为此事迁怒于他的儿子。沁贵妃侧身向婢女雪儿使了一个眼色，“雪儿，还不快带小皇子回去！”

“小皇子，先跟雪儿回去吧。”雪儿央求慕容鸿。

本以为母妃会帮自己的，在看到沁贵妃的态度后，慕容鸿不再抗议。

“好吧。”慕容鸿瘪着小嘴，有万分的不情愿。

继而跟着雪儿离开了。

“来人，搜查贵妃的寝殿。”吴王语气淡漠，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其实他是在担心。

“王上，这是做什么？”沁贵妃讶异。吴王一向对她言听计从，呵护有加，连说话都是温柔的，几时有过这样的场景。

“你知道朕的来意的。”吴王看着妆容精致的沁贵妃、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尽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他是愿意相信她的，只是现在种种证据让他不得不前来质问。

“王上，沁儿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沁儿。”沁贵妃跪地，语气真诚，甚至有些急促。她的心中有些薄凉，她想到过吴王会来质问，只是没想到一来便是这样强硬的问话。

“朕也想相信你。”吴王语气中透着一种无奈。

随即移开视线，不再看向沁贵妃。

等待结果的过程是痛苦的，尤其是对于吴王而言。

“禀王上，在贵妃娘娘的首饰盒夹层中发现了这个。”一侍卫双手奉上一支浅蓝色珠钗，珠钗的质地一般，却还是很漂亮的，端头零星的点缀着几朵小小的墨玉兰花，姿态各异，有的含苞待开，有的却是开得妖冶。

吴王拿过珠钗，粗鄙的看了一眼，眸光显得越是深邃了。

沁贵妃看到珠钗上面的墨玉兰花讶异至极。

“你不是最不喜欢兰花的吗！”吴王暴怒，一把拉过沁贵妃，将仍跪着的沁贵妃直接拽了起来，拉倒自己的跟前，丝毫不再掩饰他内心的怒火，“你自己看看，这可是在你的首饰盒中找到的！”

“王上，这不是臣妾的东西。”沁贵妃有些急了，这的确不是她的东西，或者说，她从未见过这个东西。

“不是你的东西，那为何会在你的首饰盒中？”吴王狠狠地将手中的珠钗砸在了地上，力道之大，那只珠钗直接断成了两半，端头的墨玉兰花点缀散落一地。

吴王因为宫中流言已经郁闷了几日，今夜借酒浇愁，看着御瑾宫搜出来的珠钗，再加上酒精的刺激作用，此时怒火中烧，握着沁贵妃的力度有些加大。

“王上，你弄疼臣妾了。”沁贵妃几乎疼出眼泪，毕竟只是弱女子，实在受不得吴王手上的力度。

“哼！”吴王冷哼一声，狠狠地将沁贵妃的手甩开。

一个触不及防，沁贵妃直接摔在地上。

“娘娘！”沁贵妃身边的侍女见势十分着急，却又不敢上前将沁贵妃扶起。

只是吴王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看地上躺着的沁贵妃一眼。

“臣妾不知为何这支珠钗会在臣妾的首饰盒中出现，请王上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从未见过这支珠钗。”沁贵妃哀求，不知是因为刚才的疼痛还是因为着急，泪水早已朦胧了双眼，沁贵妃却是拼命地忍着。

“那这个东西，你又作何解释？”吴王突然将一个东西直接甩在了沁贵妃的脸上。

沁贵妃捡起，那是一个浅蓝色香袋，上面绣着的正是与那支珠钗端头上的墨玉兰花点缀一模一样的兰花，只是这兰花更加的灵动，绣工极好，绣法独特，而且这绣法，整个皇宫之中，只有她会。无疑，这就是沁贵妃亲自绣的。

沁贵妃出自锦绣世家，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亲人相继离世，一个人无依无靠，机缘巧合下这才入了宫，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又极具天分，在刺绣上造诣颇深，创造了一种独特的绣法。只是在被吴王册封为贵妃后，吴王爱惜她，只准她为自己刺绣，不得为外人再动针线。

“你敢说这不是你绣的！”吴王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他的双眼早已是猩红一片。自己早就对她说过不得再为别人动针线，可是她仍旧绣了这个香袋，最令吴王受不了的还是这个香袋是在流言中那个侍卫的身上搜到的。

拿着手中的浅蓝色香袋，沁贵妃一时竟哑口无言。

“王上，不知这香袋从何而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从何而来？是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搜到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沁贵妃满脸的震惊，看来自己是被人设计了，不禁心中一凉。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

前些日子，宫中的令贵妃亲自前来御瑾宫，还特意支开了她的婢女，说是听闻她的刺绣出神入化，希望她帮自己绣一个香袋好当日常佩戴，当时自己也告诉了她吴王的旨意，只是令贵妃苦苦央求，并且保证不会让吴王看到这个香袋的。自己并不想在宫中解下仇怨，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令贵妃的请求，当时令贵妃给的刺绣图样，正是这一幅墨玉兰花图。

“这香袋的确是臣妾绣的，不过事情并不是王上您想象的那样。”沁贵妃内心此刻钻心般疼痛，若是指认令贵妃，她断然是不会承认的，说不好还会反过来再给自己多加一条罪责。而现在不管自己怎么解释，都是没有证据的，王上怎样都是不会相信的。

“那你说事情是怎样的？”吴王逼问。

“我......”沁贵妃语塞。是啊，事情是怎样的，要她怎样解释？

“朕看你也说不出来事情缘由吧。”吴王冷眼，“沁儿，你到底还要朕怎样？朕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后宫佳丽三千，朕独宠你一人，你告诉朕，你到底还要朕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