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赤撇了撇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太过了解燕祁了,他既然是不想说,那么他再怎么问,燕祁也不会说出来的,自己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所以,湍赤直接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这里确实热闹,不过那些热闹不过是他们听在耳朵里的一些云烟而已,都与他们无关。
现在他们依旧是有很多事情要做,这时当然无暇顾及那些热闹。
想到了那热闹,还有那个人,白公子……
说话的声音,一下下的落在心上,敲打着,回响着,湍赤记着燕祁过来之后便是看了那人吧。
那种眼神可是和看别人不太一样,应该是非常好奇那人吧,明明是个女子却装成了男人,那是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那是衣着与装扮都掩饰不了的光芒,不管怎么遮掩,若是被懂行的人看了,只消一眼便能够看透,毕竟那光芒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懂。
不过很巧,他们二人便是能够看懂的,所以看着那所谓的白公子也甚为惊讶,分明不需如此,但还是让自己被一些灰尘掩盖了去。
想一想也明白了,若是在这里锋芒毕露,那可能会招来不好的事情呢,这里鱼龙混杂,就连湍赤都不能够保证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那些热闹都与我们无关了,这次的事情还是需要你来帮我,虽然我并不想这样……”
愣了半晌,燕祁像是终于缓过了神,从那热闹声中抽身而出,看着湍赤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知道,既然你有求于我,我哪里又有不帮你的道理,毕竟以前可是让你收拾了不少的烂摊子呢!”
说起以前的事情,湍赤的眼睛里也忍不住的盈满了笑意,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两个人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得不感叹一下,时光真的能够改变很多事情呢,彼时的自己还是一个用燕祁的身份到处闯祸的孩子。
当时的燕祁也是非常无奈,但也一直惯着他,后来自己离开之后也和燕祁保持着联系,但是非常详细的情况终是不太清楚。
就连这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太清楚,而且燕祁也不说,倒是让他有些头疼,但是也完全无计可施。
只能够在这个时候帮一下燕祁,虽然燕祁是作为一个皇子去谈判,但谁也知道这并不是谈判那么简单,说白了也就是作为质子过去。
何时能够回来还不一定,不过先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当下,先把燕祁送过去才最重要。
“说什么之前,你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让人头疼啊!”
燕祁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看着湍赤心中也是无奈,不过这个时候与他说起以前的事情也是无奈且怀念。
不过,已经回不去了。
“以前的事情先不说,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
看着燕祁有些苍白的脸色,湍赤也有些担心,燕祁这么一路过来当真是不容易。
“无碍。”
燕祈微微摇头,视线不自觉的移向楼下雅间薄纱内的白色身影,初见时不过是名流千金,走路都摇摇曳曳,原以为再多也不过只是只警惕性十足又冷静过人的小兽,今日再见才知道远不仅如此。
她的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恰巧云时伸手拨弄额边发带的流苏,微抬眼角就看见一人斜倚着纹木栏杆,视线直直的朝她这边望过来。
是谁。
她抬起头看去,却只看见一角黑色衣袂消失在帘幕后。
难不成又是云家的人。
云时淡淡的嗤笑的一声,如果真是,可未免就太令人生厌了,她可半点儿也不想留情面。
这厢燕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湍赤却在身后轻笑出声:“看什么这么出神。”
其实心中早有定数,两人所注意的不过是同一袭白衣,这样的一块璞玉,放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
湍赤轻酌了一口美酒,饶有兴趣的一瞥过后也就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是个有才气有胆识的美人,可惜他现在没有如此闲情逸致来管这些风雅之事,当下燕祈的安危才是他们最该注意的。
燕祈心下也不想与她牵扯过多,她衣着不凡,身边亲卫护送,身份定然也不简单。而晋国之行危机重重,这危机不仅仅是来自晋国,更来自魏国太子燕行的穷追不放,偏偏他毫无能力反击,就连自己也只是魏帝手中的一枚棋子,说来也真是可笑至极,亲生父亲也不顾自己的死活,不知究竟是该悲哀还是庆幸。
燕祈眸内的颜色愈发幽暗,大有风雨欲来的意思。
此刻被扫了兴的云时无意多留,举杯仰头饮尽了金樽内的佳酿,便起身对扶柳与秋七道:“走吧。”
“公子这就要走了?”
扶柳看得舞榭歌台上水袖翩然的女子已是痴了,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节目还未完呢。”
“看你的样子,琴棋书画歌舞怕是一样也不会。”
秋七略带鄙夷的说,“眼睛都快看直了。”
扶柳啐了一口,刚想反驳,就看见云时已经走到了雅间门口,连忙从软榻上捧了她的外披跟上去,末了瞪一眼秋七,急急忙忙道:“公子将裘衣披上吧,外面天寒。”
云时顿住脚步,片刻摇了摇头。
扶柳不解:“公子?”
“还有一事。”
云时推开雅间的梨花浮雕木门,冲着外面的侍者扬唇一笑,接着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要见扶摇公子。”
此举远在湍赤与燕祈预料之外,见她起身撩开纱幕,只以为她是要离去了,谁知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子巧笑嫣然地对着侍者交代几句,侍者表情古怪,几番变化,最终竟是点头答应,往楼上而来。
湍赤心生疑惑,侧头望向燕祈,看着他也是皱起眉毛来,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便手握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心头思索,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干什么?”
燕祈倒是索性问了出来。
湍赤不答,那侍者已经上了楼,站在他们雅间的门前,轻敲两下门,恭恭敬敬地说:“公子,楼下有人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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