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细细打量着那块玉佩,用手掂了掂,分量还不轻呢~
君南瑾心中算盘打的啪啪响,‘反正这玉佩也不知道是谁的,什么皇家天家,我捡到了就是我的,哪天把她当了给溪月换好吃的去!”
心里这么想着,君南瑾似乎心情好了不少,把那玉佩在空中抛了抛,顺势接住放进怀里,然后哼着小曲走了。
君南瑾走后没到半晌,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后花园。楚权大步走进花园,低着头在草地和石子路上找着什么,他刚刚回府路过后花园一不留神将自己的贴身玉佩遗落了。那玉佩陪了他很长一段时间,那是先皇给他的,也就是楚权的爷爷。那段时间,也只有他的皇爷爷对他好了,所以这玉佩非同小可,楚权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可寻了半天也愣是什么都没发现,楚权有些烦躁,若他不是遗失在这里,那便肯定是被人盗走了,如果叫他抓住......那便等着受刑吧。
昆松阁里,溪月正拿着鸡毛掸子仔细的清扫着房间里的边边角角,还时不时的的看着门口,心里闷闷的想着:“这天刚刚下过雨,本就风大,小姐又是刚刚睡醒才出去,怕是回来就要遭风寒啊。”
“溪月!我回来啦!”轻快的语气把溪月从闷闷不乐的内心里拉了回来。抬头看着脚步轻快的君南瑾,心中有默默想着:“好吧,看这样子应该不会受寒。”
将手中的鸡毛掸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手,替君南瑾解开披风,用手一对折放在了一旁的昭君塌上。
看着满脸神清气爽的君南瑾,溪月纳了闷,出去的时候还一脸生无可恋呢,怎么现在这么开心了。伸手将君南瑾拽到椅子上,又替她斟了一盏茶:“看小姐笑容满面的,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君南瑾故作神秘的看着她笑了笑,摇头晃脑的学着学堂学子们念书的动作对溪月说:“嘻嘻,不可说不可说~”溪月郁闷的看了一眼君南瑾,腮帮子一鼓娇嗔道:“不理小姐了。”
又同溪月玩闹了一会子,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太子府外也响起了市井之音。
这一天便在又惊又喜之间过去了。
戚妙芝从没没想到今天楚权会到她芝仙院来,她正在用着晚膳,鹤九便通告说楚权来了。这一下可让戚妙芝欣喜若狂,这么多年了,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要知道自从楚权纳了戚妙芝,可从来没有到过芝仙院。在无数个夜晚,戚妙芝都在对着满天的星尘祈祷,她知道楚权心里是有她戚妙芝的。
楚权跨过芝仙院的门口,便听见戚妙芝甜腻的声音:“太子~你可终于来了。”这声音让楚权立马皱了一下眉头,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走进内室,晚膳已经被撤了下去,桌上摆着的是一壶清茶和一碟小糕点。看见了楚权,戚妙芝心里按捺不住的高兴,可面子上也还是甜甜的笑着,哪怕这高兴从眼睛里面留了出来。
楚权挥了挥手,告诉戚妙芝不必多礼,顺便告诉她今晚儿便在这宿下了。
戚妙芝心里的小人都要蹦出来了!可是,过了一会她就又消停下来了。已经是夜半了,楚权依旧埋头批读着奏折,眼睛压根就没往戚妙芝那边瞧,甚至连眼皮都没掀,只是一心批改着那些奏折。仿佛上面有真金白银一般。
戚妙芝劝楚权早些睡吧,夜已经深了,可人家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去吧,我在批改奏折。”
无奈,戚妙芝失魂落魄的去睡了,只能在梦里徒留伤心泪。
接下来两日,楚权一直在搜寻玉佩的下落,但却始终一无所获。而晚上为了安抚戚妙芝便留宿在她芝仙院。
楚权虽然过的异常忙碌和无奈,可昆松阁里的君南瑾便是喜笑连天了。
上午去看看花下午去游游水,过得好不惬意。
“既然楚权没来找我那我也乐的自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蹦跶蹦跶。”君南瑾这几日虽然经常这么想着,可心中总是对楚权有点疙瘩,‘谁叫他去芝仙院了。’
溪月这两天陪着君南瑾好好疯玩了一通,但她也看出来君南瑾心中有心事,可是不想让溪月知道,所以溪月便忍着没问。
君南瑾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忙叫溪月给自己倒一杯茶,溪月见状拿起茶壶不紧不慢的给君南瑾到了一杯。那速度,都快把君南瑾急死了。
“哎呦!溪月你慢死了!”
溪月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小姐你刚刚回来,这么着急喝水肺可容易炸。”说完才将茶杯慢慢的放在桌子上。
君南瑾很无奈,她怎么感觉自己像养了个老婆婆?可是仔细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毕竟溪月从小受到她娘亲严夫人的教导多些,虽然在某些时候天然呆,可大多数时候她就像一个小老太婆,总是在君南瑾的旁边唠唠叨叨。有的时候君南瑾确实会不耐烦,但她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让她有种被别人关心的感觉。
吹了吹散落下来的刘海,君南瑾笑了笑,讨好着对溪月说:“好好好,我都听溪月的。”说完慢慢的喝了下去,没有像刚才那样火急火燎了。
溪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让君南瑾站起身来,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小姐这是去泥地里打滚了吗?身上怎么这么脏,活像个小泥猴子!”溪月没好气的对着君南瑾说。
君南瑾很是委屈,她刚才明明在宽阔玄武大街上走着,时不时向街上出玩的小姐丫头们置个媚眼,引得惊呼声一片。可谁知道,她正玩的高兴的时候,从长街那边驶来好几辆马车,她避闪不及,尘土全都飞到了她身上。一时间她觉得长街上的所有人都在看她,看的她无地自容,所以她便赶紧御着轻功离开了。
溪月听着听着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多大,笑的君南瑾脸上都有些发烫,嗔怪着看了溪月一眼,嘴上骂到:“死丫头你笑什么!”
溪月捂着肚子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泪花,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说:“哈哈哈哈哈哈,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笑你的....哈哈哈,只是..只是你当时为什么没躲开啊?”
君南瑾把头埋进胳膊弯里,有点萎靡不乐,在胳膊弯里闷闷的说着:“我哪知道啊,我当时正忙着调戏小丫头呢.....”这话一说,溪月愣了一下,然后又疯狂的笑了起来。君南瑾又一次郁闷了。。。
现在的昆松阁里面没有一个丫鬟婆子,一切的事情都是溪月和君南瑾亲力亲为。没有人来过昆松阁楚权也没有来过,所以没有人知道昆松阁里已经空了。
这一天,来了一个熟人。君南瑾在和溪月打扫着庭院,将地上薄薄的尘土扫成一堆,青青的石板露了出来。
洛宣路过昆松阁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着样的场景:君南瑾穿着一身素白衣裳,手上执着一个长杆扫帚,正全神贯注的扫着地上的尘土。
而周围竟没有一个仆人帮他,与其说没有人帮她还不如说这院子里没有仆人了。反正洛宣是看不见其他人。
心中有些埋怨楚权,好赖是他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这般去对待他接回来的小丫头吧。竟然不派一个人来照顾她,心中越想越气愤,抬脚进了昆松阁,衣带上佩着的环佩叮当,君南瑾听到抬起头,想找到这声音的源头。结果没想到一抬头发现了洛宣正大踏步的走过来。
君南瑾挽了挽袖子,将系在身上的带子紧了紧,疑惑的看洛宣。
“洛大人怎么过来了?是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洛宣紧紧皱着眉头,打量着君南瑾,几日不见觉得君南瑾瘦了些许。又环顾四周开口道:“你院里的丫鬟婆子呢?太子竟然对你这般,那个你陪嫁来的丫鬟呢?怎么也不见了?”
看着怒气冲冲的洛宣,君南瑾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就平白无故进来了?
抿了抿有点发白的嘴唇,君南瑾也皱着眉问道:“那洛大人为何平白无故的就进来我昆松阁了,难道不知道淮黎男眷不能入女室的规矩吗?”
洛宣张了张嘴,他还真没想到这一茬,一时语塞,他叹口气,摇摇头说:“罢了罢了,我找太子理论去!”
他走了更是清净,君南瑾挑眉说道:“太子书房在南边,慢走吧。”
被小丫头气的语塞他平生还是第一回,明明是关心她却被人家当初驴肝肺。唉,早知道就不这么义愤填膺了,失策啊。
“明明是担心你,你却这般不识好歹,你这小丫头,贤良淑德果然都是装的吗。”
君南瑾的脸色有些渐渐发白,身形也有些站不住,只能用手中的扫帚支撑着不让洛宣发现。
“洛大人来太子府应该是与太子有要事商议吧,那便莫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去,太子那边吧。”
洛宣故作痛心的捂着胸口,责怪的说道:“我来了你这,你竟然都不让我坐一坐,喝喝茶什么的吗?好歹你也是我送到这来的啊。”说完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戏的君南瑾浑身痒痒。想开口再次赶他,可头却突然晕了起来,抬手抚了抚头对对面还在擦眼泪的洛宣说道:“够了,赶紧出去。”
若是洛宣这次再看不出来,那他这军师的头号可就真是卖屁股换来的了。他上前几步,想扶住君南瑾,而君南瑾则是警戒的退后了一步,洛宣问道:“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这么让你不下戒备吗。”
君南瑾虚弱的摇摇头:“别废话,出去!”
洛宣没有理会君南瑾的话,一把将君南瑾打横抱起,快步走进屋里,将君南瑾放在床上,洛宣起身想去找到溪月,可又不知道她在哪。回过头想来问君南瑾溪月在哪里,可是君南瑾已经在床上发抖了,洛宣一看,手忙脚乱把被子帮君南瑾盖好。可却没有什么用,君南瑾依旧看着很是难受,头上冒着虚汗。洛宣越来越不知所措了,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了。
这时,溪月终于回来了,看着屋里的情况,溪月瞬间明白了,她跑到外室拿了一条手巾,在盆里浸了水再跑到君南瑾床边,把手巾折了折,放到了君南瑾额头上。又对一旁楞住的洛宣说:“洛大人!劳烦您在这里看一下太子妃,我去太子书房去请太子。”
洛宣楞楞的点了头,溪月担心的看了君南瑾一眼,然后便飞奔了出去。
书房里,楚权正在看着奏折,看见文官呈上来的西北水患皱了皱眉。西北向来是水患贫出之地,桂江翻涌的江水虽然能灌溉农田但也能摧毁庄家,使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是皇家多年的心头大患,自太上皇以来便一直想治理好桂江,可却苦于找不到治理的办法.....
“你让我进去!我找太子有要事!”
“不行。”
“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门外嘈杂的声音把楚权的思路全部打乱,面上有些不开心,抬手揉了揉山根,对门外贴身暗卫说道:“逍客,是谁?”
隔着木门,逍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回殿下,是太子妃身边的溪月,说找殿下有重要的事。”
楚权揉着山根的手顿了一下,在心中想着:“锦儿?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去看看吧。”将桌上的奏折整理了起来,抚平了衣服上的褶子。站起身来,打开木格子门走了出来。
溪月看见楚权出来,仿佛是看见了曙光了一样,她一下挣脱开逍客的手,跪倒在地上恳求着楚权:“太子殿下!小姐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发起烧来,还请太子殿下去看看小姐,让大夫同去吧。”
楚权一听,眼中的担忧便溢了出来,他叫溪月起来,带他一起去昆松阁。另外又叫逍客快快去请府医,可却被逍客告知府医今天告假回家了。
楚权的脸有点发黑,对着逍客说道:“那就去府外请!就算是绑也给我绑来!”
逍客点了点头,脚尖一点没了踪影。看着一脸泪花的溪月,楚权有些无奈,抬脚便朝昆松阁走去。溪月抹了抹眼泪,也跟了上去。
昆松阁里,洛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呆呆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君南瑾,他最怕别人生病,在江湖上他是神出鬼没的千机军师看似没有任何弱点,可却没有人知道他最怕别人生病和受伤,那是他深深的阴影。
眼泪一滴一滴的从漂亮的眼眶里掉了下来,欣长的身子颤了一下,抬手捂着脸,洛宣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嘤嘤的声音似乎是吵醒君南瑾,君南瑾费力的抬起眼皮,浑身无力,浑身疼痛。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洛宣像个小媳妇一样抽抽搭搭的哭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洛宣说:“你哭什么,大男人像个娘们似得。”声音似飘摇的柳絮,轻飘飘的,让人听着就难受。
洛宣抬起头来,脸被憋的通红,他看了一眼君南瑾,微闭着眼睛,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病痛的折磨使她丧失了往日的活力,一点也不像那天在花楼里的样子。
洛宣一抽一搭的说道:“你.....你怎么突然就...就这样了..吓死我了!”看着他这幅样子,君南瑾嫌弃的扭过头去,洛宣看见她扭过头去便哭的更厉害了。
君南瑾纤细的手指软弱无力,那以往水灵灵的大眼睛半眯着,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身体又开始难受了起来,浑身无力。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刚刚怼洛宣的力气也没有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楚权大步走进昆松阁,里面一个丫鬟仆使也没有,似乎整个院落都没有人一般。他回头问溪月:“你们院里的丫鬟和婆子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溪月咬了咬了咬嘴唇说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说这么多人她用不习惯,便全部遣散了。奴婢....奴婢也没想到太子妃今天会突然发烧。”
楚权又气又急,瞪了一眼溪月,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便看见在床上烧的一塌糊涂的君南瑾和在床边哭的像小媳妇一样的洛宣。有些无语的看着洛宣,楚权又回头对溪月说:“你怎么想到让他来照顾锦儿的?!”
溪月没有说话,而是将君南瑾头上的手巾拿了下来,放在盆里浸湿拧干,然后放在君南瑾头上。
过了不一会,逍客提着被绑起来的郎中回来了,那郎中哪见过这种阵仗,早就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被楚权逼着给君南瑾把了把脉,郎中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告诉楚权说:“啊,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只是的了普通的风寒。可太子妃似乎以前有过病根,旁人若是得了风寒,那无伤大雅。可若是换了太子妃.....”郎中话头一顿继续说道:“那便是普通人的几十倍啊。”
楚权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连忙询问郎中说:“那可有调理之法?”
郎中摇了摇头,“这病根太重,并且已经是多年以前的病根了。本人恐怕无能为力啊.......”楚权心一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还是让郎中开了调理身子和退烧的药。然后请郎中离开了。
逍客在送郎中出府的时候告诫那郎中,万万不能将今日之事告诉旁人,如若不然,他将受到万劫不复的代价。
郎中一听自然是吓坏了,连忙点头应下了,并再三保证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逍客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两金豆子,递给郎中,郎中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金豆子,连忙感恩戴德的接过,然后走了。
看着在床边哭的稀里哗啦的洛宣,楚权有点没有头绪‘这玩意要怎么办?’
溪月在一边忙前忙后,楚权一时间也束手无策,脑袋中想着有什么人能将君南瑾的病根治好。
趁溪月去换水的时候,木格子门突然被打开了,楚权警戒的抬起了头看着从容不迫走进来的雨禄。
楚权低声说着:“你怎么来了?”
雨禄没有回答他,只是径直走到君南瑾的床前,轻轻拿起她的手,细细的为她把着脉。
楚权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雨禄,生怕雨禄做出什么对君南瑾有伤害的事情。
“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好,我还挺喜欢你这位太子妃的。”将君南瑾的手轻轻放下继续说道:“而且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接洛宣回去,你也知道,他看不得别人这样。”
“你怎么进来的,逍客呢?”
“他拦不住我的,你这太子府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拿随身的帕子擦了擦手,眼睛看着君南瑾说道:“你的这位太子妃......不简单啊。”
楚权微微皱眉表示疑惑,雨禄接着说:“太子妃身上有中过内伤的痕迹。”
楚权还想再多问一些东西,却被雨禄一概无视掉了,雨禄走到哭的差点背过气的洛宣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洛宣,别哭了,已经没事了,我们走吧。”
正困在自己臆想中的洛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眸,他果然看见了雨禄。一把抱住雨禄便哭的更凶了。楚权看着对雨禄说:“你有医治锦儿的办法吗?”
雨禄轻轻摸了摸洛宣的头任由他在自己的肚子上哭的鼻涕眼泪满天飞。
“有,我可以帮你医治她。”
“那便谢过莲公子了。”
雨禄顿了顿,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半晌后答到:“什么莲公子,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莫要再提了。”
说完便扶着梨花带雨的洛宣走了出去。走到院子的时候,停了一下,回头对楚权说:“以后让她每三天来我那一次,我替她医治。我在哪,她是知道的。”说罢便运着轻功离开了,只留楚权在原地紧紧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