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祁景非的神色,秦酒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事情完完全全的道出:“还有景王府,现在也已经被太子的人监视住了,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子眼里。”
随着秦酒歌话落好一阵,车厢里面都没动静。
秦酒歌知道祁景非一时难以接受,没有再出声,让他一个人消化着这些消息。
不多时,两人到了景王府。
马车停在府门前,秦酒歌掀开车帘道:“王爷,到王府了。”
车帘从里面被掀开,祁景非从车厢里面钻了出来,本就不灵活的身子现在更是摇摇欲倒。
秦酒歌眼里浮现出担忧,看着祁景非的目光比平时软了几分。
但祁景非像是魔怔了,眼神恍惚无光,下了马车之后一言不发,脚步虚浮的径直进了府。
秦酒歌看着祁景非的背影,握了握拳。
“王爷!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把我和朱管家担心坏了!”
祁景非刚进大门,就响起了小路的声音,秦酒歌敛了神色,脚步加快去追祁景非。
“……王爷?”小路站在门前,愣然看着祁景非的背影,回头一看见秦酒歌进来了,忙问,“酒歌,王爷这是怎么了?话也不说,脸色那么难看。”
知道小路是担心祁景非,秦酒歌拍了拍小路的肩膀:“没事,别担心,小路,麻烦你把外面的马车赶进来,然后明天去还给常胜赌坊的老常。”
“我明天一早就去。”小路想也不想的应了下来,然后关注点重新回到了祁景非身上,“王爷……王爷怎么了?”
秦酒歌抬了抬眼睑,道:“早点回去睡吧。”
说来秦酒歌到王府也已经两个多月了,时常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话也是口无遮拦,鲜少见到现在这个样子。
一贯粗枝大叶的人突然慎重其事起来,小路莫名有些紧张:“好……好。”
秦酒歌没有多做停留,朝着主院的方向走去,步伐稳重但却比明显比平时快了许多,转眼消失在拐角处。
祁景非没有回卧房,而是坐在书房内愣神,书房门没有关,秦酒歌一眼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他。
脸上看不出情绪,但明显又有些不一样,秦酒歌说不出这种变化,却能感觉的出来。
叩了叩门,祁景非没有反应,像是没有听到,秦酒歌抿唇抬脚进了门。
一阵无言,诡异的气氛。
“你说,母后知道这件事吗?”良久,冰冷飘忽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酒歌正回想着今天的事情,突然听到问话一怔,回神就对上了祁景非的眼。
默了默,秦酒歌道:“应是不知道,皇后虽然是女人,但比太子谨慎多了,监视王府就是皇后的主意,这么贸然行事,应当是太子自作主张。”
只见祁景非脸色又白了一些,嘴唇上下动了动,呢喃出几个字:“……皇后的主意。”
秦酒歌不是心软的人,也曾手起刀落夺过欲强行霸占梅山的土匪性命,此时却忍不住撇过头去,不忍再看祁景非的神情。
“我现在想进宫。”
秦酒歌倏然抬头看他,与祁景非视线相对。
像是知道秦酒歌在担心什么,祁景非自嘲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去找皇后和太子问个究竟的,也不会惊扰他们,我进宫也只是……只是看看。”
最后一个字落,祁景非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瞧着祁景非的变化,秦酒歌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
祁景非……想与皇后做个最后的了断,不需要与皇后大闹一场,这是他一个人的了断。
今日后,过往情分薪尽火灭。
今日后,只有水火不容,再无子孝母慈!
瞧了祁景非好一阵,秦酒歌点头:“好。”
片刻后,秦酒歌身着夜行衣来到院子里,祁景非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亦是一身黑。
四目相对,没有过多的语言,秦酒歌上前环住祁景非的腰,运起轻功一点脚尖,两人腾空而起,跃过了王府的高墙。
“原来你真的会功夫。”祁景非看着秦酒歌道,语气寡淡,波澜不惊。
秦酒歌默认,猛然加快了身影,道:“监视我们的人现在肯定去给太子或者皇后报信了,但不知道我们现在去哪里,我们需甩开他们,然后再去宫里。”
祁景非低低应了一声,攀紧了秦酒歌的身子。
围着城西的小树林饶了两圈,秦酒歌察觉到已经甩开了跟着他们的人,不再犹豫,直奔皇宫。
黑色的残影在宫墙上起起落落,最后稳稳落在了凤宁宫外殿的殿院。
秦酒歌特意选了角落的阴暗处落脚,为的就是避开凤宁宫值班的太监,但两人稳下了身子之后,却发现凤宁宫格外安静。
殿院里根本没有值夜班的太监,静悄悄的透着蹊跷。
有人说在京城这巴掌大的地方上,落片树叶都能砸到贵人,那宫里就更是了,随随便便捞出来一个嫔妃,都能牵扯出来一堆朝堂之事,份量与危险是等同的,所以宫内侍卫巡逻、内殿宫女陪夜、殿院太监值班,一样也不能少。
普通嫔妃都是如此,更遑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然而此时,这虽然只是外殿的院子,但的的确确没有人值班。
祁景非也察觉到了奇怪,莫不是皇后知道他们来了?
这么想着,脚下步子却没有犹豫,朝着皇后的寝殿而去,一路畅通无阻,就在祁景非要闯进内殿的时候,秦酒歌突然揽着他的腰,躲进了一旁的阴影里。
祁景非回头看她,秦酒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伸手指了指。
借着影影绰绰的月光,祁景非看到面前一道几不可见的细绳,若刚刚秦酒歌没有拦他,他肯定是注意不到这细绳的。
秦酒歌手指一转,又指向另外一个方向。
祁景非顺着看去,就见一个不远处的墙上悬挂着一个烛台,为了美观,还将烛台修饰了一番。
乍一看祁景非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宫里这种东西多了去。
细看之下却惊了惊,只见那灶台掩盖下的墙上被人凿了一个圆形小孔,那小孔只有手指指腹大小,小孔周围的墙壁没有被敲砸过的痕迹,在烛台修饰物的遮掩之下,小孔更是不显眼,不细心根本发现不了。
看的出,这是经人刻意而为。
看着小孔,祁景非心中有了猜测,看向秦酒歌比了比自己的眼睛。
秦酒歌无声点头。
是了,墙的那边,有人在通过小孔看着他们这边的情况,只要有人进内殿,就算躲过了细绳,那边的人也会第一时间就看到。
祁景非又盯着小孔瞧了瞧,然后放下心来,他与秦酒歌还没有进入小孔所能看到的范围内,所以此时那边的人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这里。
秦酒歌四下看了看,然后拍了拍祁景非,示意他别出声跟她走。
两人来到一面墙角处,秦酒歌仔细听了听,然后突然揽着祁景非的腰跃进了墙内,一声微弱的落地声,两人站在了院子内。
这是凤宁宫内殿的殿院,殿院很大,只是依旧静悄悄的,看秦酒歌放松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所处的四周没有暗中监视的人。
祁景非虽很久没有来,但凭借着记忆还是知道方位的,不知道是巧还是秦酒歌算好的,离他们几步开外,就是皇后的寝房。
秦酒歌拉着祁景非来到皇后寝房的窗口处蹲下,祁景非黑了脸,有些不乐意,他来这里只是做个了断,可不是来做贼的。
这么想着,寝房里突然传来了压抑着的声音。
“你……你,别动,手拿开,正事还没说完就开始想那档子事。”皇后的声音若有似无的传来,和平常有些细微的不一样,带着丝娇嗔与妩媚?
秦酒歌和祁景非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另一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祁景非和秦酒歌脸色乍变。
里面一道中年男子响起,压抑着低低的笑:“再大的事也及不上……”
话没说完,就听皇后一声娇呼,随之轻吟一声,脸红心跳的声音从寝房里溢了出来。
祁景非被这里面的声音惊的胆战,回神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拖着秦酒歌赶紧离开。
恰在这时,秦酒歌像是察觉到什么,猛然回头,祁景非也被惊的后退一步,一脚踩在了枯枝上。
“咔擦”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里面纠缠着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声音赫然停住。
面前一双冷冰冰的眸子睨着他们两个,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无声无息的站了多久。
看到这人酷若寒霜的脸,秦酒歌下意识道:“是你?!”
而此时,皇后凌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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