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先走

“啊！”一声尖叫，几个乞丐连爬带滚地翻出暗巷。

“救，救命！”

“快来人啊，死人了，钱家少爷死了！”

……

客栈里。

苏九灵拎着包袱，准备离开。

昨天闹腾得久了，今天起来的时辰就晚了。原本打算寅时搭客船北上，现在只能去码头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商队愿意搭他们一程。

想到这儿，就是一叹。苏九灵撞了凤九衍一下，挑起眉头，“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早就出渡口镇了。”

“嗯，怪我。”

“如果没有商队，我们可不得在这逗留个好几天。”

“不会的，我给卿卿包船去。”

包，包船？

苏九灵愣了下，错愕地抬头。

此时天光大亮，柔和的光罩在凤九衍身上，柔化了他眉眼间的凌厉。见她看来，凤九衍扬唇笑了起来，如同冰雪乍破，最后一点冰冷也消失无踪。

心头一跳，苏九灵撇开了眼，又忍不住雀跃起来。

这个大妖，是在哄她？

“我才不要。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二百四十抬聘礼呢？”

话一出口，苏九灵暗到要遭。

她这话，她这话不是承认他们成亲了吗？

刚想补救，凤九衍就握住了她的手。沁凉的手指嵌入指间，紧紧扣在了一起。

他盯着苏九灵，眼底漾开笑意，衬得眼角的薄红又美又妖。苏九灵心头又是一动，狼狈地撇开了头。

“等到了京城，见了伯父伯母，就补给卿卿。”

“谁是你伯父伯母！”苏九灵炸毛，“你别想拉关系。”

“好，不是伯父伯母。”凤九衍认真，“是父亲母亲。”

心跳得又快又急，苏九灵茫然地捂住胸口。片刻，她哼了一声，横蛮地把手抽了出来，快步上前。凤九衍又笑了起来，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入耳里，苏九灵面上彻底红了。

真好。

凤九衍眯起眼睛。

这次出门劫了亲事，是他上千年做过最正确的事了。

一直这样，也好……

“卿卿，等等为夫。”慢了一步，凤九衍也跟了上去。

刚出门口，凤九衍就一把拽住了苏九灵，“有问题。”

话音未落，嗖地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小心！”眼皮一跳，苏九灵顺手一推，把凤九衍推到了一边，反手拔出桃木剑劈在了箭上。

周围静悄悄的，昨日热闹的街头冷冷清清下来。

握着木剑的手紧了紧，苏九灵贴上凤九衍，低声到，“小心些，许是昨天那登徒子寻过来了。”

“别急。”

“怎么能不急？”苏九灵瞪了凤九衍一眼。

强龙不压地头蛇，敌在暗我在明，他们水深水浅一概不知。

而且，这青天白日的，凤九衍的妖力根本就不能乱用。一旦暴露了，接下来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想着，苏九灵抿了抿嘴，“他们是来找我的，我拖住他们，你先走。”

刚说完，又是几箭，凌厉的煞气扑面而来，转瞬就到了眼前。

“快走！”又推了凤九衍一把，苏九灵身形一翻，动作愈发利落起来。

箭矢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如同黑云罩顶。

没想到这钱家居然蛮横到了这种地步，完全就不给她留活路。

刚走神，身后又是一箭，凌厉的力道直逼后心。

要完！

心下一咯噔，苏九灵竟然怔在了原地。

电光火石，一道身影直接扑到了身前。

目光交错，凤九衍眼里的红光一闪而过。

下意识地，苏九灵抬手环住了凤九衍的腰背，“凤九衍，别冲动！”

“信我，卿卿。”头上被拍了一下，很轻。

凤九衍探手勒紧苏九灵。长袖一甩，卷住身后的箭矢摔在地上，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闪进了客栈。

客栈门合上，箭矢顿时将门射了个对穿。

惊魂未定，苏九灵急急喘了几口，“走，往楼上走。”

“楼上有人”凤九衍没动。

片刻，楼上清晰地传来了脚步声，嘈杂紊乱，不一会儿，十几个带刀的仆从就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娘的。”没忍住，苏九灵爆了句粗口，下意识挡在了凤九衍前面，“你们什么人？”

没人动手，也没人回应。

僵持着，哗地一声，一盆腥臭的液体兜头浇下。这次闪躲不及，苏九灵直接被泼了一头一脸。

士可杀不可辱！再好的脾气也炸了！

苏九灵一张脸完全拉了下来，连声音都冷了八度，“是谁，钱公子吗？有本事就出来，别藏头露尾的，这样羞辱我算什么事？”

还是没人应声。

苏九灵还想开骂，指尖就被轻轻碰了一下。

“黑狗血。”凤九衍低声说。

“什么？”

“他们泼的是黑狗血。”

这下苏九灵反应过来了，她袖子胡乱在脸上一抹，递到鼻尖嗅了嗅。

浓重的血腥味直扑口鼻，夹杂着淡淡的朱砂味。

脸上空白了瞬，苏九灵才慌乱地朝凤九衍看去。

黑狗血是辟邪圣品，一切的邪祟精怪，只要沾上丁点儿，都会现形。更别说这盆黑狗血里还加了上好的朱砂。

“你没事吧？”苏九灵想走近，又碍着满身的血迹，只能僵在原地，拿目光从头到尾把凤九衍打量了遍，“这血没有泼到你吧？”

“我没事。”

她的神情太过惊惶，眼里还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心。

心脏像是被羽毛搔了一下，又痒又麻。凤九衍忍不住勾起唇角，“放心，我没有被泼到。”

“那就好，那就好。”心头的石头落了地，心底的火气又冒了出来，“到底是谁，有本事就出来！”

她原以为可能是那登徒子伺机报复。

现在想来，恐怕是直接冲着凤九衍来的。

她能想到，凤九衍自然也能想到。低垂着眼，凤九衍轻声叫到，“卿卿，你过来一点。”

“怎么？”苏九灵也压低了声音。

“那里，看到没有。”指尖微微上翘，凤九衍不动声色地指着二楼的一扇窗户，“那里没有人守，待会我数到三声，你从那儿出去，往南绕一绕，申时到码头等我。”

“不要。”想都不想，苏九灵直接拒绝。

“听话。”

“要走一起走。”

不等她继续，凤九衍直接报了三声。一道风托住她的腰腹，直接把她送了上去。

咔擦！

窗户碎开，风涌了进来。

苏九灵带血的衣衫吹得鼓起，如同一只展翅的蝶。目光所及，所有的带刀侍从都朝着凤九衍扑了上去。

“凤九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