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这座靠山在这里摆着,如今又处于诸位皇子野心勃勃的时机,纵使她再低调,也没人能忽视了她。
“本宫没记错的话,阮家丫头前几日刚及笄吧,倒是出落的亭亭玉立,让人瞧着怜爱不已。”
皇后一脸慈爱地看着阮凤清,似是对她满意极了,席下同皇后交好的某个贵妇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跟着道。
“臣妇记得阮丫头的舞乃是一绝,不如今日趁着娘娘寿辰,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阮凤清无奈起身,行礼后退场换了身舞衣。
她没有选什么高难度的古曲,而是选了近些年来京城内颇为流行的一曲。
虽然未曾提前准备,可那些姿态动作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优雅。
曲子中规中矩,可架不住阮凤清身段娉婷,舞姿柔中带刚,如同含苞待放的月下昙花,在皎月映照下,正徐徐绽放。
墨陇东目不转睛看着她舞动的身姿,她同其他贵女一般,仪态端庄,琴棋书画样样都没落下,是世家按着模子培养出的标准仕女。
可她却又轻易跳出那些条条框框,有着自己的智慧主见,不受世俗的束缚,绽放着独属于自己的光彩。
她仿佛一个神赐的谜团,等着有缘人将其一道道解开参透。
一舞过后,墨陇东垂眸望着杯中圆月倒影,而后低笑,“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他的声音极低,随后湮没在人群的赞叹中。
皇后坐在上首抚掌惊叹,笑道,“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如此女郎,不知日后哪家有幸能得了去?”
阮凤清垂首立于下方,心头一跳,阮夫人连忙起身道,“臣妇膝下唯此一女,还想多留两年,暂未婚配。”
皇后依然挂着一副慈善的笑容,又称赞了几句,便让她退下。
她对阮凤清无论是身份还是容貌教养都满意极了,可惜身旁的皇帝至今未曾表露态度,她自然不好自作主张为阮家女定下婚事。
阮凤清松了口气,趁着换衣服偷溜出去躲个清净。
墨陇东见她离开,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场,随着阮凤清进了御花园。
远处宴会灯火通明,宫人来来往往,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倒衬得御花园冷清极了。
阮凤清找了处僻静的凉亭,凉亭旁的湖中被宫人们放了荷花灯,在湖面上晃晃悠悠的,倒像是点点繁星落在湖中。
望着一尾尾锦鲤浮在荷花灯下,阮凤清突然起了喂鱼的心思,便派绿茵去拿饵料来。
绿茵刚走没多久,身后传来一阵缓慢而又稳健的脚步声,她有些诧异,回头道,“怎么这么快……”
话还未说完,便见来人含笑看着她,狭长眼尾微微向上翘起,目光流动间分外迷人,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阮凤清惊了一下,随即朝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才对来人开口道,“怎么是你?”
墨陇东见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提防自己,不由得一笑,“怎么,很怕见到我?”
阮凤清听他语气只以为他在嘲讽自己,想来刚刚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呆傻,羞恼道,“我倒是不怕,只是四殿下身份敏感,就怕旁人见了您同我私下相会,怀疑四殿下有什么不臣之心,届时倒霉的可不是我!”
听她对自己用了尊称,墨陇东心头有些郁结,蹙眉道,“先前不还直呼我的名讳,怎得这会突然这么客气。”
阮凤清没想到他的关注点竟在这,气笑道,“这同称呼有什么关系,本就与四殿下不熟,您这话倒是让旁人怀疑咱两有什么关系。”
墨陇东嘴角轻轻上扬,有些恶劣的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我同阮小姐的关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阮凤清脸色一变,以为他想用这点威胁自己什么,却见他眼带笑意,只是存了心逗弄她,气道,“你过来找我莫不是就为了气我?”
墨陇东一愣,他只是下意识跟着出来想同她说说话,这种理由怎么好说得出口,想了想,正色道,“我……里面太闷,随便出来转转,恰好碰到你而已。”
阮凤清也是一愣,看着他的表情颇为认真,有些尴尬,合着是自己自作多情,误以为是他专程来找自己的?
两人相对一时无话,越发显得四下一片静谧,只听得虫声虫声阵阵,耳边清风拂过,阮凤清只觉耳根火辣辣的。
想起宴会上见他脸色苍白,怕自己当时医术不精开错了方子,不由得又瞧了几眼,关切道,“你……身上的伤可好了?”
墨陇东还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缓解尴尬,听她开口询问自己的伤势,惊讶的看向她。
见她眉头微蹙,一脸认真,眸中更是不加掩饰的担忧,墨陇东心头一暖,“已经大好了,那日走的匆忙,不曾道谢,改日一定补上。”
阮凤清被他一双桃花眼目光灼灼盯得耳朵发烫,“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墨陇东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姑娘,显得颇为轻浮,解释道,“只是没想到你会关心我。”
“你堂堂一个皇子,还缺人关心不成。”
话一出口,阮凤清便后悔极了,暗骂自己怎么没长脑子。
果不其然,墨陇东敛了笑意,垂眸自嘲道,“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质子罢了,哪来的什么真心实意。”
阮凤清见他如此,越发恼怒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质子又怎么了?旁人轻贱你,难道你也要轻贱自己?”
“再说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如今所受的欺辱苦难,焉知不是未来成就大业的资本呢?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阮凤清想到了自己的前世,也想到了墨陇东前世,两个人何曾的相似,都是被人当做玩弄权势的棋子,没了用处便随手一抛。
心下愈发不甘,声音里透着一股恨意,“倘若有朝一日能够……”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阮凤清深吸了口气将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墨陇东看着她的变化眸色微深,他调查过阮凤清,不过是比旁人聪明些许的寻常女子罢了,十几年平淡的生活,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究竟是哪里来的恨意,这恨意又是冲着谁呢?
他只当自己没有注意到阮凤清的失态,浅笑道,“你说的是,是我浅薄了。”
正在此时绿茵带着饵料回来,阮凤清才从方才的失态中缓过神来。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日后若无事还是不要相见了,免得惹来麻烦。”
墨陇东没有拦她,侧身让出一条路,看着阮凤清逐渐消失的背影。
阮凤清脚步匆匆,冷风吹在脸上,燥热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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