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到狗”,魏灵儿白了白眼,咽下这口气,以拼命的架势走进清心阁。
与以往不同,这次没有人阻拦她,非常顺利的就到达了目的地。
太过反常,反而让她有些不自在。
魏灵儿狐疑的迈上楼梯,穿堂过屋发现病秧子正躺在露天的望台上晒太阳,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黎冲棍子一样杵在一旁。
想到对话可能会有些漫长,魏灵儿搬了张凳子过去,黎冲很有胆量的出手拦了拦,被魏灵儿一瞪眼有些无措。
“如果我没猜错,昨晚是你打得我?”
黎冲颇心虚的嗫嚅了下,张口欲言,晒太阳的病秧子气虚的说了声,“让她过来吧”。
“我们两个的账呆会儿再算!”撂下狠话,魏灵儿大力的将凳子摆在病秧子身旁。
病秧子闭着眼,“王妃好像很生气”。
“平白无故被人打晕了,当然要生气”。
“黎冲他不过是在尽忠职守,王妃体谅”。
话说的真轻巧,暖风吹来,清心阁下是秀丽绵延的王府,魏灵儿突然有些伤怀。
尽管打定了主意与此人与整个王府貌合神离,但听到这样的话,心中还是泛起淡淡地凄凉。
就算是不相关的陌生人被打了,也会关心一下吧,她在这个王府竟比不上一个陌生人。
在这里呆着,实在是很受气。
苦笑了下,很多话突然就不想说了,魏灵儿叹了口气,道:“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必须要告诉你”。
“王妃请讲”。
“很重要,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病秧子睁开眼,可有可无的扫了一眼身侧的女子,她的表情很认真,眼睛里带着点莫名其妙的坚决。
于是挥手道:“黎冲,你退下吧”。
黎冲似乎有些迟疑,“王爷?”
魏灵儿转头,蓦然一笑,道:“你怕我会谋杀亲夫?”
黎冲身形一震。
“你放心,我还没有活够,不会对你们王爷怎么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视线角度的原因,赢澈觉得她的表情有些悲凉。
黎冲漠然退下。
台上只剩他们两个人,赢澈像是不愿与她多言一般,直接问,“什么事?”
魏灵儿回答的也很直接,“穆王赢汜他要刺杀太子”。
赢澈被子下的手紧紧一缩,面上却不动声色,“这种无中生有的事,王妃如何得知?”
“我偷听到的”。
“哦”,赢澈淡淡一嗯,之后便没了反应,仿若这件事跟春日花开秋日叶落一般平常,引不起他的注意。
这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魏灵儿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赢汜的计划吗?兄弟手足,你不想救他吗?”
赢澈转头奇怪的看着她:“兄弟?手足?”
一种仿若自嘲的笑意从他脸上溢出,“王妃觉得我这个样子能救得了何人?”
“那你就甘心这样看着他除掉太子,为所欲为?”
慢慢闭上眼睛,他的神色像要与世隔绝一样:“甘心怎样?不甘心又能怎样,王妃还是不要为别人多虑了”。
双眸凝视在他脸上,他脸色苍白,不关我事的样子寡淡薄情,魏灵儿垂下眼眸,声音因失望而发沉,“打扰了”。
站起身来欲走,看了看四周的茵然翠意,忽然明朗起来,“我来的时候,遇到凉月,她对我说,不要管清心阁的事情,我知道,我只是个冲喜的工具而已,你大概很不满意,其实我也很不满意,那我们最好谁也别妨碍谁,从此以后清心阁我不会踏进一步,也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陈王觉得怎么样?”
赢澈依旧死鱼一般,眼睛不带睁一下的吐出一个字,“好”。
魏灵儿甩袖,决绝的走出清心阁。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清心阁不能远望之处,赢澈露出会心一笑:“欲擒故纵?还是想躲清静?”
沉默些许又喃喃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黎冲看着他陌生的表情很是奇怪,“王爷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么?”
“没有”。
“那为什么这么开心”,黎冲小声嘀咕。
赢澈收敛起这不错得笑意,责怪:“话多”。
黎冲偷偷撇了撇嘴。
回房的路上都心不在焉。
赢澈根本无意去关心太子赢灏和穆王赢汜的争斗,更别指望他能给太子传递讯息,陈王府与世无争,与朝中权贵基本无甚往来,她如何将这个阴谋告诉太子呢?
思前想后毫无头绪,一抬头,却见一五颜六色的美人身姿妖娆的立在她芳华殿门口。
杨氏见她身影,笑灿灿的迎上来,“呦,姐姐这是去清心阁了吧。”
魏灵儿不耐烦的翻了翻眼,冷着脸道:“嗯”。
杨氏好事儿一样凑上来:“听说姐姐昨晚按耐不住寂寞,衣衫不整的在清心阁闹了一晚上,结果连王爷的面儿都没见着”,说着一阵尖锐的大笑。
魏灵儿懒得理她,“一大早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给妹妹请安啊”。
“免了”,魏灵儿躲瘟神一样迈进寝殿,“以后也都不用请了,你把心思放王爷身上比什么都有用”。
“妹妹说的是”,杨氏还是阴魂不散一样跟上来,“但规矩就是规矩,安还是要请的”。
魏灵儿咬咬牙,杨氏这样纠缠于她肯定是受人指使。
对付这个女人,软的不行,必须硬的!
转身捏出一副完美的笑容,魏灵儿道:“既然你要讲规矩,来,巧玉跟杨氏讲讲,府内妾侍给王妃请安的规矩”。
妾侍两个字她咬的极重,杨氏立马绿了脸。
巧玉会意:“府内侍妾第一次见主母,俯身低头而行,跪拜进茶。侍候请安,一日三次,早起一次,午后一次,晚间一次,侍立听命,不得有违”。
魏灵儿端正坐好,“既然你是个守规矩的人,那我们就按规矩来吧”。
杨氏整个人都蔫吧了。
巧心不失时机的倒了一杯茶端给杨氏,杨氏无奈接过,一步步艰难的走到魏灵儿面前,纠结良久,一闭眼,终于双膝弯曲跪倒在地,“请王妃喝茶”。
魏灵儿抬抬眉,手指一搭一搭敲着桌面,并没有准备去接杨氏端着的茶。
巧玉巧心默默的相对看一眼,低头若有所思。
屋内静寂无声,空气有些凝沉,杨氏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端茶的手臂已经酸沉的无法直立,白色的瓷杯颤抖着发出当当的响声,听响声越来越大,看杨氏手里的托盘已无法端平,魏灵儿慈悲的伸手接过茶。
手上的重力消失,杨氏瞬间支持不住的趴倒在地。
魏灵儿将茶放在一旁,看着杨氏花容失色,委屈无力的样子有瞬间的犹豫。
纵虎会为患!
魏灵儿捏紧心神,调匀气息,想着昨晚想好的言辞,淡淡道:“杨氏,你知道你的父亲左门督尉为何得我父亲信任吗?”
杨氏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妾身……不知”。
“因为他很听话”,魏灵儿拿出居高临下的口气:“定国将军说往东,左门督尉绝不会往西,所以左门督尉才能在军中斩露头角”。
“你说我又丑又傻,但这么多年我在继母和魏舒儿的欺压之下还能在定国府站稳脚跟,你不觉得奇怪吗?”
杨氏低着头,呼吸慌乱,已不知如何应对。
以为杨氏尖酸刻薄,会难以应对,没想到这样就将她吓住了。
魏灵儿眼色一瞥,趁热打铁,“那是因为我爹他很宠爱我,而我也并非如传闻中软弱可欺,我在府中虽不甚言语,但也没有谁敢对我放肆,更无人敢背叛我,因为曾经有个婢女吃里扒外,我不过在爹面前说了句不喜欢她,她就被打了一顿扔给一个屠户做奴隶了”。
巧玉巧心都低头咬了咬嘴唇。
魏灵儿放慢语速,“你觉得我如果跟父亲说一说左门督尉的女儿如何的不听话,你觉得会怎样?”
“不要”,杨氏惊呼一声,随即觉出自己的失态,故作无事的挺了挺身板。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魏灵儿笑了笑,伸手将桌上的茶杯一推,“啪”的一声落地,杨氏睫毛一颤。
“来人,杨氏不尊主母,故意打翻茶杯,以下犯上,拖出去杖则二十,罚抄《女戒》一千遍!”
杨氏惊惧的看着她,指着满地碎片,“这明明是你打碎的,你……你……”气得说不出话来。
魏灵儿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杨氏慢慢的被拖出去,看魏灵儿的眼神惊恐难言,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院子里传来杨氏疼痛的嘶喊,一声一声,像一根根刺扎到心里,魏灵儿闭上眼。
在这里活着,心一定不要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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