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畅谈

果然一下课，沈长雪就立刻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长月，沈长月心中一疙瘩，不知道此次这位公主又会如何惩罚自己？

“教我作诗！”沈长雪两眼微眯，脑海中闪过今日云憬因为一首好诗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欣赏，眼神中透出一股势在必得的坚定！

“作诗？”沈长月抬了抬眉毛略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明白了沈长雪的意图，点头答应了。

“现在就教我！”沈长雪向来眼高手低，此时有些急于求成，迫不及待地想要写出一首好诗，然后让云憬夸赞。

“是！”沈长月垂眸，对于沈长雪的心思一目了然，因此没有给她讲解基础，而是直接讲出了作诗的要领。

“写诗和做文章一样，必须要有一个主旨”沈长月以今日课堂上的课堂上的荷花图为例子，仔细和她分析，指着图画说道，“这幅画名为友人荷花图，荷花的篇幅占据了整幅图的三分之二，但是若是吴道子想要讲述的主旨是荷花，那这幅图大可以叫做友人赏荷图。”

沈长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沈长月继续。

“另外，荷花的品性我们都知晓，高洁，圣雅，出淤泥而不染，然而，”沈长月指着途中的荷花道，“这幅图中，并没有在这些方面着重笔墨，而是画出了荷花自由畅快迎风招展的一面，这应该是吴道子将自己的心境融合到了这幅画中，笔锋非常的自在飘逸，让赏画的人不自觉便产生一种舒畅感。”

沈长雪听了一耳朵，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作诗作画靠的是灵感和心境，而沈长雪没有这种意境，自然无法领会，提着笔还是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沈长月见状叹了口气，刚好此时又有了灵感，便逐字逐句地引导着沈长雪作诗。

“皇上此次临时起意，欲前往皇家围场狩猎，特地派老奴前来邀请诸位皇子公主。”老太监特有的尖锐嗓音打断了这边的教学。

沈长雪耳朵一动，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父皇要去狩猎？！”

老太监是皇帝身边的老人，见沈长雪问话，略微拱手行了行礼，笑眯眯地点点头。

“我也要去！”沈长雪将手中的笔毫不犹豫地放下了，哪里还有半分学诗的心思，直接高兴地就冲回宫换衣服去了。

沈长月了解这位公主的三分钟热度，见她走了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看着纸上还没有完成的诗句有些失神。

书房内的人很快就全部走出去了，云憬抬头看了眼还在座位上沈长月，想着刚才她对画的点评，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闪过一丝欣赏之意。

沈长月接上了被打断的灵感，提笔将指导公主的诗作补充完整，云憬此时恰好过来收画卷，不经意间撇到了诗句的内容，手中的动作一顿，认真地品读了起来。

“想不到你还有这份才气！”云憬看着诗作，声音难得的褪去了往日的慵懒，带上了一丝情感，心里对于沈长月的才情也重新有了认识。

沈长月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唇角也微微上扬，显然也很满意这首作品，又见云憬说的真心实意，一时间忘记了对他以往的成见，回答道：“画中偶得的一点灵犀，与其说诗好，不如说画好！”

云憬第一次见她没有披上尖锐的保护外壳，露出了真心实意的表情，心中一动起了交谈之意。

两人都是属于博览群书，过目不忘的人，原本只是简单地聊一聊画作，然而越聊越投机，从画作聊到诗词歌赋，再从诗词歌赋聊到了人生哲理，两人观点一致，但各自的见解不同，都从对方身上学到了许多。

这一刻没有太傅云憬，也没有侍读沈长月，他们好似一对神交已久的知己，彼此欣赏，互相理解。

忽然谈话声戛然而止，云憬和沈长月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在空中交汇，随即两人忍不出都笑了起来，明显是想到了以往的小龃龉。

云憬眼神微软，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没有冷漠的掩盖，这双桃花眼露出了原本光亮明媚的神采，云憬微微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长月，点了点头，声音里含着一股笑意，“以往是我小瞧你了，沈侍读！”

沈长月此时也没有往常的拘束，唇角微微上扬，目光含着笑意，略微摇了摇头，“以往我可不敢小瞧你，云太傅！”

云憬轻笑一声，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低声说了一句：“还是这么倔强！”

“什么？”声音太小沈长月没有听清楚，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云憬。

云憬手中的折扇一收，轻轻地点了点沈长月的额头，“没什么！”见她还想要追问到底，微微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你对乌蒙非常崇拜？”

沈长月听到偶像，忘却了之前的问题，立刻点了点头，眼神中的光芒耀眼夺目，说起了对乌蒙的崇拜和敬佩之情，只是语气中多少有点遗憾，毕竟乌蒙流传下来的文章很少。

看着沈长月脸上落寞遗憾的神色，云憬心中一动，狭长的双眼闪过一丝温柔，脱口道，“我家中藏有乌蒙的孤本，你若是有意，我可以借给你翻阅一番。”

沈长月闻言两眼一亮，露出诧异惊喜的神色，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云憬不止口否地点了点头，挑了挑眉，声音微微上扬，“我云憬说的自然是真的，只是……”云憬看了沈长月一眼，“这书是孤本，并不外借，你得亲自上我府中翻阅。”

沈长月皱眉，露出为难的神色，随即忍受不了书本的诱惑，狠狠心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