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头,有人脆生生、娇滴滴应了一声。
紧跟着,一袭红衣的妙龄少女缓缓走了进来,神情淡淡,眉目间透着桀骜之色,未施粉黛的五官,精致如画,明丽中透着娇艳,娇艳中迸发着英气,英气中自带几分傲气,令在场众人眼前为之一亮。
其身边跟着一个俊美公子,竟像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譬如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贵气逼人,白净如玉瓷一般的脸孔,生得极是漂亮……
乍一看,还真是一双绝代璧人。
看得堂上众人都惊愣了神:好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好一个温温如玉的公子。
宛平城第一时间回过神,拍案怒叱:“小六,你这孽障,新婚大喜的,你竟敢血溅婚房,你……你竟然把尸首送到大厅之上来污我们眼睛?你这不孝女,给我跪下……”
云苒心下冷冷一笑:这宛平城,实在不配为人父,待宛容全无半点父女之情,瞧瞧啊,仅凭一面之言,就想定宛容的罪,如果来的是宛容那就太惨了。
从容来到堂前,云苒傲然而立,并不跪下,只道:“父亲,是非黑白,您问都不问,就认为所有错责全在我?这般武断,请问,您身为家主就只有这么一点判断力吗?”
“大胆……”父权是不可侵犯的,宛平城身为家主,何曾被人这般挑衅过,不由得再次怒喝一声,“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大堂之上无礼咆哮……”
“岳丈大人,您是不是该让我娘子把话说完啊……”
病怏怏的萧湛开出口来,声音清亮之极。
如此横插一句,倒是立刻收住了宛平城的怒气,在新女婿面前,他还是要维持一下风度的:“贤婿,真是对不住,家门不幸,宛容她自幼就煞气重,竟在这种大喜日子捅出这么大一个娄子……”
“岳丈大人,还请您把宛容的话听完……”
这一次,萧湛的嗓音多了几分严厉,面色也跟着冷了几分。
云苒瞄了一眼,啧,这个不要脸的,原来板起脸时挺有威慑力的,不错不错,关键时候,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
宛平城怔了怔,慢半拍地意识到这个新女婿似乎并没有被宛容给吓到,相反,好似还在替宛容说话,他的目光在这二人之间来回瞄了几下,便重新坐了下去。
“你说,我听着……”
云苒瞅了瞅厅上众人:宛平城,雅夫人,莲夫人,宛平海,珠夫人,一众兄弟姐妹,这些人她在来之前全已认清,关于他们的底细,她都知道。
“第一件事,宛容请问父亲,梅儿欺女儿自幼长在乡间,给女儿绾了这样一个罪妇髻,算不算恶奴欺主?”
她静静抛出第一个控诉。
“不是这样的,这发髻根本没问题,六小姐这是强词夺理。”
梅儿顿时跪地悲鸣,竭力为自己开脱,心里却慌得不得了,她怯怯偷望二夫人,只愿二人能救她于水深火热。
宛平城和宛平海可不懂女人的发髻能有什么玄机。
宛平海的珠夫人也不太懂这个。
原配雅夫人和莲二夫人却已看出来了。
雅夫人不吱声,那梅儿可是莲夫人的人。
莲夫人呢,当然有看到梅儿在给自己使眼色。
为了自己的面子,她自不会加以说明,只淡淡剜了这个惹事的奴婢一眼,满口傲气地接上了话:
“真是笑话,这明明就是新妇髻,六丫头,你在胡闹什么?素面裸发来见长者,失尽礼仪,还不快下去,不学好礼数,不许再来堂上相见……”
在这个家,二夫人有着绝对的说话权,她话音一落下,就有人想上去押她下去思过。
“慢着,莲夫人也算是西都名媛对吧……身为一个家境良好的名媛,你说看不出这是什么发式?这也太刻意袒护自家婢子了吧……”
云苒静静接上话,当面揭穿她,紧跟着又使了激将法,
“如果莲夫人不识,难道雅夫人也不识吗?您可是东都上京的贵人……如果您连罪妇髻和新妇髻都分不清,当年,您是怎么从女容课上毕得业?我师父和我说过,您曾以女容课第一的成绩名传天下,得皇后接见,被传为名媛典范。如果您连这点识辨能力都没有,那就太对不起当年教您的名师了……”
这话一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到了雅夫人身上。
萧湛听着微笑,心下一乐,暗暗赞叹:这只母老虎够厉害啊!竟把宛家人的底全给查清楚了,还把这种洞烛一切的能力推到了了尘师太身上,这样一来,就无人会怀疑她是冒牌的了。
雅夫人呢,目光深了深,惊诧,这小庶女,竟敢顶嘴,还把她给拉下了水,语里还带刺,听得让人很不舒服。
“这到底是罪妇髻,还是新妇髻?你倒是说呀?”宛平城催了一句。
“这当然是罪妇髻,连我都看出来了,难道雅夫人没看出来,宛家有奴存心欺主,居然敢如此折辱主子,其心可诛……如果宛家真没有这种识辨能力,澜山身边自有经验丰富的婆子来作裁判……”
萧湛冷不伶丁再次插进一句,简单粗暴表明立场,当众护妻。
梅儿顿时吓瘫在了地上,一脸要晕过去的模样——她真的真的没料到新姑爷居然也识得发式。
莲夫人面色瞬间惨白。
雅夫人呢,可识趣了,她立马起身,刻意上前绕着云苒看了两眼,转身却给梁姑姑一记重重耳光,利叱道:“怎么管教下人的?竟敢给主子梳这种发髻,来人,把梅儿拖下去……”
“等一下……”云苒突然叫停,“雅夫人,在给这个奴婢定罪之前,我另有一件事必须马上向父亲禀告……待禀完了,再来定夺如何处理梅儿……”
宛平城听着直皱眉,“你还有什么事要禀?”
萧湛翘首以待,也好奇她还会折腾出什么事来。
云苒回道:“父亲,有句话我想问梅儿。”
“你去问吧!”
“多谢父亲。”
云苒来到梅儿面前,看着这奴婢瑟瑟发抖的模样,淡淡道:“梅儿,本小姐有句话要问你,你若实话实说,我可以饶你,否则,你今日只怕性命难保。”
梅儿吓得直哆嗦,一脸畏惧地望了一眼,才道:“你……你想问什么?”
“刚刚你在侍妆前,是不是在香炉里添了香料?”
没头没脑这般一问,却吓得梅儿直接叩起了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那香是有人让我加进去的……”
在场众人都迷惑了:这唱得又是哪一出啊?怎么就把梅儿吓成这样?
萧湛则若有所思。
“小六,这贱奴往香炉添了什么香?”
宛平城高声询问,想知道其中玄机。
“你自己说!”云苒凉凉命令。
“是……断息香……”梅儿叩首在地上,颤颤微微答了一句。
三个字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面色大变。
所谓断息香,就是断人子息的,闻一日两日不打紧,长久吸闻,女子会不孕,男子会不育,在大青洲,这是断人子孙的禁药。
目录
加书架
打赏
送月票
设置
详情页
1
张月票
2
张月票
3
张月票
4
张月票
10
张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