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苒的身子不觉微微一僵,没错,她就是这几年风靡东越和北燕的赏金猎人。
这冒牌货的眼力价儿,还真不是盖的,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她见四处无人了,一把弹开他那只比女人还白净的手掌,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本想否认假装不认得。
谁知这个可恶的男人指着她来了这么一句:“佛手砂,玉香囊,狼面半遮,羊肠护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所谓的拂手砂应该指得是你耳后的朱砂印,形如佛手;所谓的玉香囊,指的是这个吧……”
他突然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块玉佩,“这是你的,半年前我在你手上顺手牵羊拿的,一枚形同香囊一般的玉饰,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这块玉玉质绝佳,雕工更精巧,可谓万里挑一……再加上你刚刚用过的羊肠手套,以及你出神入化的验尸手段,如果你跟我说,你不是东越那个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你说,谁信?”
云苒目光灼灼盯着那玉,想要夺回,没错,这玉香囊的的确是她的,半年前她以为自己在打半当中弄丢了,谁料竟是被这个小贼给劫了去……这玉香囊,落在别人手上形容废物,在她手上,却是不得了的东西……
萧湛见她要夺,忙收了回去,“你果然是赏金猎人……”这一次,他愈发肯定了。
“那又如何?难道你想去告发?”云苒瞪着他,“还有,把玉还我……”
萧湛却把玉藏到了身后,心头好一阵欢喜。
哈哈,有意思啊,真的是太有意思了,那个令四国十六部敬为神人,拼命想要拢络的人,竟是个小女子——这四年间,这个被称为赏金猎人的神秘客,已经先后破几大悬案,而被世人津津乐道。
这一刻,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热烈,“玉可以还你,来,先说说看,你在梅儿和何棣身上有什么新发现?”
“你刚刚也说了,我是赏金猎人。既然是赏金猎人,没钱谁会办差事?你想出多少钱买我的消息……”她扬了扬纤纤下巴,脸上尽是待价而沽之色。
萧湛扬了扬那块玉,“难道你不想要这玉了?”
“别想用玉来威胁我,不还就不还,这原就不是特别稀罕的东西,身外之物而已……”她故意装得满不在乎,这玉,她迟早是要要回去的,他不给,回头她去偷回来,但绝不受他威胁,“就不告诉你……”
她调头就走。
萧湛低低一笑,哎哟哟,他的小娘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还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没事,她脾气越大,他兴趣越大。
*
莲夫人恨死宛容了。
午饭过后,她一刻也坐不下去了,先去看了一下儿子宛棠,当时,她迫不得已打了儿子一耳光,后来宛棠连饭都没吃就回来了。
还好,她去时,发现儿子已经午睡,只是小脸上红红的巴掌印灼痛了她的眼睛,心头对宛容那团仇恨,越烧越旺。但她没在儿子房内表现出来,而是快步回了自己卧室。
一进门,她就忍不住了,直接把花厅花桌上的茶具一股脑儿全给扫在了地上。
伴着哐啷啷一声巨响,底下人吓得跪了一地。
“蠢货,蠢货……怎么有那么蠢的蠢货……”
莲夫人拍着桌子,面色铁青,嘴里骂骂咧咧的。
骂得自然是梅儿。
今天的事,全是梅儿搞出来的。
那梅儿长得极为标致,又是奶妈的孙女,莲夫人十分厚爱她,一直把她当子侄在调教。她本想给她一个锦绣前程的,计划让她做了澜山的房里人,回头一旦把容宛这个庶女处理掉了,只要她的肚子争气,将来做震西侯澜家五少的侧夫人绝对没问题。
如今的宛家一日不如一日,如果梅儿能给澜山生个一儿半女,等澜山死了,爵位就是那个孩子的,那她也就多了一个依靠。
结果她居然自掘坟墓,把事情闹得这么难堪。
“夫人,您别生气!”
她的陪嫁婢女秋儿低低劝着。
“我怎么能不生气?这两年,我在梅儿身上花了不少银子,就等着大用她,现在莫名其妙死了,银子全仍河里了……”
她心疼的是银子。
随即她又想到梅儿离奇惨死的模样,身体莫名瑟瑟发抖起来,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人儿,后一刻就成了死人,这也太诡异了——都说六丫头邪气,看来是真的,瞧啊,才和她沾边就诡异死亡。
她坐在那里直捏眉心,捂着砰砰发慌的心脏,烦躁地恨叫着:“奶娘那边,我都不知要如何回复了……”
莲夫人恨啊,那贱庶女今日在堂前可是出足了风头——之前听说她是个傻子,如今看来,她根本就不傻,而且相当聪明。
最恨的是,她还不得不亲自打了儿子一耳光——想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打过自己的棠儿?作为宛家莲二夫人,今天这脸算是丢尽了。
想到这些,她拿起一把剪刀走到一盆牡丹面前,狠狠把一朵开得正艳的花给剪了一个稀八烂。
“母亲……”
隔着一道珠帘,宛湘婷婷袅袅走进来,挥了挥手,让底下人全都下去,转而又瞄了一眼母亲那狰狞的面色,不觉皱了皱那双修得无比精致的蛾眉。
“您别生气了,小心被父亲看到。今天父亲这么给宛容面子,全是因为澜山。您没看到吗?在堂上,澜山一直在维护那死丫头。父亲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这个道理,莲夫人自然懂,她扔下剪子,直拍胸膛: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庶女就是一个给我提鞋都不配的小贱人……我在宛家这么多年,还没受过这种气……不就一个发式吗?她非要闹得天下皆知,非要让我下不来台,忍忍不就过去了,多大的事?”
宛湘给母亲倒了一杯茶水奉上,“您先消消气,今日下不来台的何止您一人,她同时把大夫人那头也得罪了一个干净,往后头,大夫人也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对付宛容,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虽然宛湘和宛容一般大,不过一十六岁,但她的心思是众姐妹当中最深的那个。她和她母亲不大一样。她母亲脾气比较躁,想东西有时比较浅。她年纪虽小,却很会藏心思。
“那死丫头之所以这么嚣张,左右不过是因为她嫁了一个小侯爷,父亲偏着她,全是看在小侯爷面上。眼下,您暂时按兵不动,不能因为她和父亲起冲突,惹父亲不快,倒霉的是我们。”
“这些我都知道。”莲夫人喝了一口水,看到女儿一脸的算计,眼睛跟着一亮,“湘儿,你是不是想到主意对付这死丫头了?”
没错,宛湘的确要对付宛容。
原因有三个。
一,她本是府中最貌美的小姐,不想宛容一来,底下那些奴婢们居然说她不如宛容。哼,像宛容这种低三下四的小姐,怎么能留在府里?所以,她必须滚出去。
二,她害母亲丢人。
三,因为澜山。
这三个原因当中,最最主要的原因是第三个。
自及笄以来,母亲就在帮她物色丈夫,可挑来挑去,西北几个重城,世家子弟就那么几个,一个个长得歪瓜劣枣的,哪配成为她的良配?赛马会上,她倒是看过几个,一个个都不如意。又不能远嫁,姑娘远嫁,一旦受了委屈,哭都没地方哭。
直到今日,当她侍立在母亲身边,看着大门外头,一身白衣如雪的少年扶着那个贱丫头进来时,她的心砰砰砰就激烈地跳了起来。
没错,她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只一眼芳心就已暗许,心下突然恨极了宛容:像宛容这种山野丫头,怎配得上像澜山这样的清隽公子?
“母亲,我喜欢澜山,我要成为他名正眼顺的妻子……”
在母亲面前,她吐露出了自己的野心,美眸突然之间就发光发亮起来,连呼吸都变得炙热而急促。
莲夫人一怔,脱口就道:“可他是短命鬼啊……”
其实她也喜欢那个白衣款款的少年,那模样儿长得真的是俊——天上地下独一份的俊。
“而且,他似乎已经对宛容有了夫妻之情,你也看到了,他一直在护着那死丫头。”
“我想过了……”宛湘依偎着母亲,撒着娇,“他短命这件事也不是没补救的。之前了因神僧不是说了吗?宛容能吸走澜山身上的煞气,到时他不就可以长寿了……我们要做的是,在他身体健康之后让他休了宛容……只要得到他的真心,那以后母亲在家里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
虽然如今她母亲是二夫人,可弟弟体弱多病的,也不知能不能养到成年。父亲正当盛年,只要再多娶几个小妾,不愁没儿子,而母亲已无法再生育……
所以,作为女儿的她必须嫁到高门,做上尊贵无比的贵夫人,才能成为母亲最大的靠山,和母亲首尾相望,彼此照应。
“好,我们母女俩齐心,一定把宛容赶出府去……”莲夫人下定了决心,誓要让澜山做自己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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