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茶,宛平城带着女儿和新女婿去祠堂叩头拜祖宗,行完礼节,已近晌午,新女婿和宛家人在合心院一起吃了顿午饭。
这顿饭,宛家其他族人也到场了,作为晚辈,新人夫妻又要给这些族人行礼敬酒。
饭桌上,宛家的人一个个争先恐后给新女婿敬酒,没话找话的攀关系,毕竟“澜山”是有世袭爵位在身的,将来只要身体康健了,他回去澜家,就是澜家唯一的继承人,其母亲可还是当今皇上的堂妹。
至于宛容,几乎没人理她,除了宛洛——这个小姑娘趁萧湛被拉去吃酒,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笑着说:“六姐姐,你是比我想象中漂亮多了……”
这话落到有心人耳朵里,立刻笑问了一句:“洛洛,你说,是你六姐姐长得好看呢,还是你五姐姐漂亮……”
宛洛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宛湘,立刻回答,“那自然是五姐姐漂亮……”
“臭丫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左右拍马了,给我滚过来……”宛柔脾气粗暴地将她拎了过去,严重警重:“不准你和那疯丫头说话,听到没有,你要是再敢和她亲近,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娇纵惯了的宛柔在角落里直接往宛洛头上打了几下。
宛洛不敢回手,只能在那里陪笑,“是是是,三姐姐的话就是圣旨,妹妹记下了……”
云苒看着摇了摇头,亏得宛容早早被送去了庵堂,若从小生在这种环境里,日子得多艰难啊……
午后,酒席散去,按理新人夫妻就可以回房休息了。
走出合心院,没走多久,云苒转了方向,没往听风楼而去,而是沿着青石铺成的小径往西去了。
“哎,你这是要去哪?”萧湛跟在身后扬声问道。
“查梅儿的死因。”她扔过一句话,脚下走得飞快。
萧湛微一笑,打着折扇,紧跟其后,叫道:“娘子还真是与我心有灵犀,为夫正有此意……”
唉,这人,还真是吃豆腐吃上瘾了。
算了,不和他计较,反正是假夫妻,就当是演戏。
她不吭声,径直领头走在前面。
之前,宛平城说了,梅儿的尸首会放在戒院,但凡府中有人出了事,都会来这里领罚。若死了家奴,也会安排在这里,到时戒院会有人善后。
没一会儿,他们来到戒院,一个名叫关伯的管事,将他们领进了一间简陋的停尸房。
梅儿被安放在一停尸板上,双目睁圆,七窍流血,脸部肌肉呈惊恐状,更有难言的痛苦,表情看着能让胆小的人晚上睡不着觉。
萧湛对梅儿的死,自然也是感兴趣的,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新娘子身上。
刚刚在听风楼,他就发现他的新娘子胆大的不得了,本来嘛,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大多胆小,遇到死人什么的,都会害怕,但她呢,至始至终,没害怕过,也不觉得晦气。
此刻,当她看到梅儿的尸首,眼底甚至还浮现了几丝难言的兴奋。
她走到尸首边上,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副羊肠手套套到手上,然后摸着梅儿的脸孔,细细查看了一遍:
眼瞳呈红色,眉心露隐约黑红色,头皮红肿,并且涨鼓,她以手指碰触,软绵绵的,感觉里头像是包了一包液体……难道……
她眯眼细细研究着。
萧湛则在研究她——看她那熟稔而流畅的动作,他心下不免生出惊讶。
难道……她是杵作?
居然还知道要戴上一副手套。
重点:在这个世界,还没有这么精巧的手套,杵作们在验尸时,是会有用一种手套,可那手套,没什么弹性,一般只在处理腐烂特别严重的尸体时才会用。像她用到的羊肠手套,这是他第一次见,难免有点稀奇。
一个古代人,她怎么会有这种创新设想的?
“娘子,你这是在干嘛?”他故作白痴地询问。
她不理。
“你这手套哪来的,做得挺精致。”他再问。
她还是不理。
“娘子,你觉得梅儿是怎么死的?”他抱着胸和她一起研究着,一会儿看尸首,一会儿看她面部表情,想知道她查到了什么蛛丝蚂迹。
她依旧不理。
萧湛挺落寞:这只小狐狸,不但傲娇,而且高冷,完全不卖他账啊!
“你们怎么在这里?”
就这时,宛平城领着一个公差走了进来,见女儿女婿全在,问了一句。
“启禀岳父,梅儿死得蹊跷,我们过来看看。”萧湛极有礼地作了回答。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我会找仵作来验尸的,回头会把结果告诉你们。瞧,这是全桐城最著名的柳杵作,我已经请过来了……”
宛平城介绍着,语气颇为骄傲。
何仵作冲新郎倌一揖,看到有个漂亮小姑娘正在摆弄梅儿的头发,立刻扬手,皱着眉头叫道:“哎哎哎,别乱动别乱动,你会把线索破坏光的……这谁啊,真是没规矩,女人就该在深闺待着,跑来看什么尸首,起开起开……”
听听啊,语气充满了对女性的鄙夷。
云苒淡淡抬头,瞄了一眼。
咦,怎么是那个没用的三流杵作?
三年前,这家伙在东越处理过一宗案子,结果因为验尸经验不足,险些害一个年轻小姑娘被冤枉,当时是易了容的她帮那小姑娘翻案的。后来,此人被她结拜兄长轰出东越中,如今怎么跑到这里来坑蒙拐骗了?
居然还是全桐城最好的杵作,桐城这水准也太逊了,把朽木当作宝。
“何仵作是吧!您真那么厉害呀,请请请,还请您一定查出梅儿是怎么死的……”云苒静静退开,且看他怎么验尸。
何仵作立刻全副武装地走了过来,先是对着梅儿的身体一阵狂摸,然后查看了梅儿的头部,查看过程中,他面部表情有点古怪,但什么也没说,最后,净了净手,捋着那一把山羊须,给出一个结论。
“这女子是吓死的……因为做了欺凌主子的事,受了训斥,内心惶恐,当场猝死的……”
啥?
吓死的?
呵,这死因,编得也实在太不靠谱了吧!
云苒暗暗翻了一下白眼,却被萧湛逮了一个正着,他不觉唇角一翘:也是,作为西北兵家重地之一的桐城一盛名远播的仵作,做出这样的结论,实在够荒唐。
很显然,这个姓何的有问题。
目录
加书架
打赏
送月票
设置
详情页
1
张月票
2
张月票
3
张月票
4
张月票
10
张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