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波2

宗人府，就是专门设立的，用来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他们掌管着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照时间编纂玉牒，还要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等等事情。

而玉牒，也就是历代皇族的族谱。

但凡是嫁入皇家的女子，她们的名字自然也都少不了要上到玉牒里去。只有上到族谱里，才能表明这个女子的身份地位都是受皇族承认和保护的。

照例而言，在皇帝陛下口头做出承诺，要将许家之女许配给二皇子沈卿墨之时，宗人府也就得到消息，要暗自为许家的千金小姐许知愿把名字添上去了。可谁知道，这半路居然还能杀出来个“程咬金”许知汝来，这下谁又知道这玉牒应该给谁添上去？

而且，这玉牒上面的名字，可不是谁谁谁说一句，就能直接添加的。宗人府里的管事，必须要先彻查那些准妃嫔们，或者是准驸马们等等这些外族人远近十代以内的血亲，务必要确保对方祖上或是旁支里，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之类的乱臣贼子；又或者是他们不属于前朝反臣之类的家族里……

在这样明证了他们的血统之后，才能确认好，到底能不能让那些外族男女们进入皇室里。

也因此，这下，许知汝的身份地位，也就显得尤为尴尬了起来。

在许宪那边，许知汝名义上的生母，就是他过去在北国当差之时，遇到的一个姿容颇优的绣女，甚至于一开始都还没有给予对方“侧室”之类的名义。

还是在许宪又从北国不知道哪里的地方，亲自接回了许知汝之后，才给许知汝的生母了一个侧室的名分，许知汝在名义上，也才得以进入了许氏的族谱里。

但是谁又知道，这个许知汝的生母，具体到底是个什么背景？

谁又胆敢冒着这样的天下之大不韪，去给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上到皇亲国戚的族谱里去呢？

这些都暂且是后来那宗人府的管事们需要绞尽脑汁考虑的话了。

沈客在给自己那一派的大臣们旁敲侧击之后，所有人都觉得，今天上朝的时候，可以给他们的死对头沈卿墨这一派，就着这个方面，打个措手不及之类的。

想想，居然还有点小高兴呢。沈客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我的好哥哥，真是亏难你了，竟然还是个情种，为了一个女人，便想要撼动我们沈氏恪守多年了的宗法吗？这女人，可还真是个红颜祸水啊。不过，也确实挺善解人意的，但是，不是善解那沈卿墨的意，却是善解了他沈客的意了。

“时辰到了。”这会儿，不知道是谁的一声招呼，算是打破了先前还在窃窃私语的沈客一方的臣子们。

这句话，说的就是，上朝的时辰到了，提醒他们都散了去，赶紧都先去上朝。

沈客的心情，现在就跟之前沈卿墨在马车里，是一样的，都是高兴而满意的。

“皇儿，你可作何解释？”沈卿墨与沈客共同的父皇，当今的皇帝陛下，坐在他的龙座之上，如此冷声道。

就在刚才，沈客手下的一个言官，忽然出来说着，听闻昨日二皇子举行婚礼，但是新娘却并不是许家的许知愿，而是许知汝，不知道二皇子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还没等沈卿墨上前回话，就又有两个言官再站了出来，各种附议，各种表示，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许知汝，她的身份是多么的可疑，她原先在许府之上的地位又是多么的低下，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得上去当皇亲国戚……诸如此类云云。

于是，皇帝陛下一怒之下，便如此冷淡地发问出声了。

“启禀父皇，先前三位言官大人，他们所言非虚。”沈卿墨也没想到，就这么一天不到的功夫，这群言官就能说出这么多辛秘出来，着实也让他吓了一跳。

不过，这些也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当他想要把许知汝护在掌心里的时候，当他已经决定排除万难要迎娶她入府的时候，他就已经让手下的人把许知汝的身世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所以，言官们所说的这些，沈卿墨心里也都是知道的。

“好啊，那你这是不是就算是欺君之罪了？”皇帝陛下的眼神冰冷。

哪个当权者喜欢被自己的臣下糊弄了？

沈卿墨就算是他的儿子，可也别忘了，沈卿墨也得在自己面前自称“儿臣”，既然是臣，那就绝对不能逾越了本分。

否则，这就是对皇权的挑战。

而且，沈卿墨身为自己的儿子，一个堂堂王爷皇子，居然还带头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皇帝陛下想不生气，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种犹如被血亲背叛了的感觉，皇帝只在自己当年与手足兄弟们争夺皇位之时，才感受到过。而那些背叛过他的人，最后都逃脱不了被他杀了的命运。

沈卿墨，你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淑仪的儿子，你怎么敢，这么对朕？！

皇帝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脸面上阴沉得很，都快挂不住了。

“儿臣不敢。”沈卿墨也不顾朝堂之上，众多人等都还立在里边，直接干脆地回应了皇帝的怒火，然后双膝一弯，就跪在了面前的地毯之上。

“你不敢？！”皇帝已经快要拿起那些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砸过去了。

他是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本朝皇帝性情暴躁，这事情，是现在所有在朝堂之上的人都清楚明白的。

“儿臣万万不敢。”沈卿墨又重复了一遍，“当初，许府把二女许知汝的存在给掩盖住，也只是因为，许知汝的身世也算不得什么好的，为了顾及到许知汝的心情，这才没有大张旗鼓地公之于众。”

“但是，平日里，许知汝依然是有着许家二女的身份的，他们族中之人也都是知道这件事的，只不过毕竟是族中辛秘，这才不好对外张扬。可儿臣那日，前去许府做客，听到许知汝的琴声好似只能天上闻一般，对其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