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栾音在自己的住处醒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夜她在凉亭里吃这炸元宵,喝下去的酒实在后力猛烈,还是她之前为龙天佑诊病喂血消耗过甚,总之,对于自己如何回了自己的房间,如何躺下睡去,一点印象也无……
此时,夜白已经侯在院子里有些时候了,听到屋里栾音起身,才来敲门。
“帝君口谕,让您好好修养身体,不必再去殿前伺候……还有……”夜白说着递来一个布包袱,原来是落枫托夜白带给栾音的几本书。
栾音遂包了两大包去年园子里结的果子晾的果子干,连同上次落枫忘了带走的几本书一并托夜白再带回给落枫。
见夜白有些呆愣愣地盯着手里的包裹,栾音指着果子干对夜白说:“这东西直接食用,生津开胃,煎水饮用,清咽润喉。落枫他当值辛苦,势必要精细他的嗓子些……”还请夜白捎话嘱他,“开春了,若是他闲来无事,可以来帮我的园子除虫翻土,他也可以借机活动活动筋骨……”
夜白闻言不置信地看看他手里的东西又看看栾音,栾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只好道:“果子干也有你一份,若你闲了,也可以同他一道来翻土捉虫,额……其实,你自己来也成……”
可夜白的眼珠子分明瞪得更大了,或许之前从来没有哪个宫人或者婢女,敢让他这个天帝座前首席御使来帮忙务农吧?
当天倒是很清闲,龙天佑既然下了御令不许她去御前伺候,那她也就乐得清闲了。而且赤阳也没有因着什么紧急的情况来找她,看来龙天佑是当真好了……
只不过,怕是师父回来少不得要念她几句……
隔日夜里,栾音坐在花园的小凉亭,边吃着果子干边翻看白日里新得的书。
正看得起劲儿,不远处一股强烈的存在感忽至,栾音警觉地抬眼环顾四周,却见院中树木花草如旧,并不见异样,可那种存在感确是事实。
栾音知道附近一定有什么,只是或许用了障眼法。
栾音自知自己的修行不够,所以看不破。思忖着,会不会是前日在这亭子里给她留下吃食的那个黑袍黑发的男子,便收回目光,翻着手中的书页,故作镇定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哦?你能发现……还真是意外……”
话音中,一个身影在凉亭的廊柱之下幽幽显现,看到来人俊逸卓然的容貌,一身明黄的锦袍,闪着丝缎般美丽光泽的长发……栾音着实被吓得不轻。
栾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前出现的竟然是圣胥国之主,当今的天帝龙天佑。那个昨日还一脸不悦赶她离开他寝宫的君主。
栾音慌忙起身拜倒他身前,恭恭敬敬地扣头。不知道他这会出现,是不是又要为着先前的什么事情兴师问罪来了……
栾音口中不忘说着:“帝……帝君……帝君……”,她的鼻尖几乎贴着地面不敢抬头,心如擂鼓。
“你还没有回答我。”显然龙天佑对栾音能识破他的存在很好奇。可栾音分明没有发现他,而是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才会出言相激。
但此时栾音若实话实说,那个修为不高,却不知死活喜欢乱用幻术的家伙必然倒霉。天帝不会允许有人利用幻术在他的宫殿之间瞎转悠的。可依眼前这架势,栾音若不给天帝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也不会放过她。
“啊,这个……这个么……其实……”
“其实什么?!”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中带着无限威仪,已经不若初时。
“其实,其实我是在念书中的句子,并……并不知帝君在此!”栾音脱口而出一个理由,依然不敢抬头。
眼前明黄色的锦靴晃动,天帝绕过栾音,拾起桌上半开的书册,随手择了一块桌上的果子干入口,喜怒不明,却饶有兴趣地道:“是哪一句?我怎么没看到?”
栾音暗自叫苦,心说没想到天帝竟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主儿,可话已出口便不能收回,否则便是认了欺君之罪,还得继续顺着先前的话圆下去……
“也没什么,不过是世间痴男怨女形态不一,却一样令人伤心的痴缠爱恋罢了……”实在要感谢从前自己看了那么多凡人的话本子,此时栾音才能急中生智,对答如流……
“是怎样的痴缠爱恋?”
晕,他是打定主意要听故事啦?
栾音心中暗诽:“他倒是悠哉,又是喝茶又是吃果子干,姑奶奶我可是跪着的好不好?今天之前我可是从没有跪过这么久的,现在又是初春的深夜,这亭中地面可仍是寒凉得很,我现在两条腿痛得要命……怕不是他现在身子骨好了些,得了力气便有精神来折腾我了?真是忘恩负义,枉我先前舍命救他……哼!”
“你怎么一直跪着,你很喜欢跪着吗?”龙天佑此时倒像是刚刚发现栾音一直跪着说话,拧着眉问道。
奶奶个腿儿的,谁会喜欢跪着啊?
可他毕竟是天帝,栾音还得恭敬地谢恩,道:“谢……谢帝君……”
栾音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已经麻痹的双腿,却又听到龙天佑说:“你接着说吧。”
“啊……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缠绵爱恋的时候发誓至死不渝,但终有一日,红颜薄命,伤心欲绝,孤独终老……”
我说完偷眼看向龙天佑,他却是将手中的茶饮尽,茶碗放回桌上才起身道:“栾音,这市井间的话本子虽能解闷,你年纪尚小,还是少看些为好……”
栾音也没忘说上几句恭维话:“帝君说得极是,其实我平日里也只是实在没书可看时才拿话本子打发时间的,看得并不多……”
“哦?下次再没书看,你可以来紫微宫的御书房,就不必再麻烦落枫和夜白了……”
栾音闻他此言,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天帝……天帝他居然都知道了……
“是……帝君,帝君身体可好些了?”栾音忙道。毕竟他的身体是她的责任。
可是,半晌没有听到龙天佑回答,栾音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忍不住抬头去看,没想到却对上他若有所思的双眸。
龙天佑的目光在栾音腕上缠着的绷带上停驻了一阵,似乎微微叹了口气,才道:“你是当真关心我,还是因为这是药君给你的任务,你是因着自己的职责所在而不得不关心一下?”
栾音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蒙,她不过是随口一问,怎么会换来他这么一大串反问,且语气里还有明显的别扭不悦……真不知道这个帝君在别扭什么?
还没有等栾音想到好的说辞,脚步声响起,龙天佑已经踩着青石路离开了……
天帝离开后,栾音才发现先前那股存在感也消失了,可她坚信那一定不是她的错觉,之前确实有什么隐匿身形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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