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今日落枫和夜白能一同来,应该也是帝君授意恩准了的。
“落枫,罔我当你是个至交好友,我伤了这么久,你却到了今日方来看我,又是两手空空而来,真叫人伤心……”栾音看着落枫空空的双手,有些微词。
“阿音,你这话说得冤枉,自你受伤,我们来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只是每次你都睡着,直到今日方才见到你醒着罢了。而且每次我都有带好吃好玩的玩意儿啊,交给你的小药童了,是不是他看你一直未醒,帮你收着了?回头你找他问问便知。”落枫语带愤愤,看起来确然委屈。
小药童?栾音这里的小药童只有一人不作他想,自然非喜欢装嫩卖萌的钟山君莫属。
但考虑到钟山君的身份要保密,栾音也只好面上装作错怪了落枫,歉意道:“哦,是给了小九啊,那回头我问问他便是……那今天你们又带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我最近可是无聊得紧,给我说点儿有趣的事儿听听也好……”
“自帝君受惊,朝会停了十数日,今日才召集群臣至凌霄殿朝会……我也是适才朝会上见了药君才听说你身体也已经大好,下了朝会便直接过来,确实没带什么,阿音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说出来下次我带给你便是……”
“我已经好了许多日了……你说,帝君因为身体不适多日没有朝会?”栾音听得心惊,怎么他们的消息跟自己所见竟有如此差距?
“是啊,帝君的身体本就不爽利,这次受了惊,虽然你护驾及时,没有让凶兽伤到帝君,可还是因受惊导致旧疾复发,一病不起……”落枫说此话时语带惋惜悲痛,似在为帝君龙体乃至天下安泰忧心忡忡。
栾音心中虽对这孩子的忧虑感到好笑,直想说出帝君虽然有恙在身,可其实还是活蹦乱跳的,没有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却见一旁的夜白直冲自己挤眼睛,似在警告提醒。
栾音心下了然,原来夜白也是知晓帝君“秘密”的。此时大抵是担心自己说走了嘴。
栾音只好面上配合着落枫露出凄然之色,道:“其实,我那时也被吓得不轻,当时的情况一点也记不得,听说我被从饕餮口中救下时,只剩了一口气,幸好绯缨公主及时赶到,帝君才平安,如此护驾有功的该是绯缨公主……”
夜白忙道:“绯缨公主虽然也当得起救驾的功劳,但毕竟饕餮是她的灵宠,是她看管不严在先,连累帝君卧病,你受了重伤,但功过相抵之下落个闭门思过的惩处,此事栾姑娘不必介怀……”
夜白不愧是帝君身边的可靠重臣,这话说得寻常,可怎么听都含了深意。表面看似在说栾音不必谦虚救驾之功劳,又暗示了栾音绯缨公主已经得了惩罚,此事最好不要再议。
但落枫并不合作,紧握双拳,骨节分明,怒道:“说起这件事我便生气,好好的人被伤成这样,她躲起来不见人几日便了了?哪有这样的道理,饶是她贵为一族公主,未来的帝后,可我们阿音也不是可以被人随意欺负的,帝君这件事处理上实在护短得太过明显了……”
“落枫,不可胡说!”夜白厉声喝止。
“怎么,他能做,还不行别人说了?我们阿音还在床上躺着,那绯缨前几日已经解了禁足,可以自由出入王母太后的寝宫了……”
“落枫!我突然想起一桩事,你得陪我走一趟,走走走,误了这事我可要吃苦头了……”夜白说着便拉起落枫起身。
见落枫似要拒绝,故意截了他的话继续道:“阿音身子刚好,不宜劳累,我们叨扰够久了,别误了阿音休息……”
栾音自然看得出夜白是不想落枫在自己面前再多言,便顺了他的话,道:“你们来之前我刚吃了药,这会儿确实倦了,你们既然有事,就去忙吧。”说完伸手掩口打了个哈欠,微闭了眼睛,似要睡去。
落枫见状只好告辞,不情不愿地跟着夜白走了。
目送两人出门,房门阖上,栾音才张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思忖这几日的事情。
虽然先前众人都暗示自己这件事大家要集体撒个谎,把当日的事遮掩个彻底,可栾音从没有真正仔细地想过这件事中被掩盖的部分到底埋葬了什么?
原先栾音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帝君是要隐瞒他当日长剑惊鸿,从饕餮口中救下自己的事实,因为他要装病人,那么威武的模样和他的病弱不相称。
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他要保护和掩饰的是一个公主骄纵蛮横、残忍手段欺凌婢女的事实……
原来那个当日以赤红钢鞭折磨自己,又令饕餮吸食自己血肉的绯缨公主,只落了个禁足思过的惩罚啊!且早几日已经结束了禁足,重获自由了……
先前栾音还因着帝君对自己的厚待和体恤感动不安,现在想来,原是他觉得对自己有些不公,想要弥补罢了。
其实,如此前后串联着想想,相较于帮绯缨公主做的掩饰功夫,帝君对自己这点儿体恤又怎么算是体恤?
只不过,栾音自小明白自己是从蛋壳里跳出来的,没见过爹娘的面,除了师父疼它,落枫照顾它,倒也没个其他人再称得上对自己好了,所以就把龙天佑的几个看似体恤的动作误会了,且误会得还有点儿深了……
如今栾音终于明白,事情原是这样的,也本来就是这样的。
想通了这些,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
栾音抹了抹眼角,对着空气咧咧嘴巴,似要大笑,想来还是睡觉比较好,睡坏了脑子,糊涂了,也比什么都看的清楚,然后胸口憋屈着难过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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