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
云傲汐姗姗来迟,既不落座也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伏案阅读的墨祈尘。
他的俊脸映在红烛下,冷眸里泛着的微光清幽雅致,凌厉的脸部线条勾勒出他的孤傲伟岸。
许久许久,他放下书卷,优雅的拿起袖边的茶盏轻抿一口,淡淡的说道:“五弟现居宫中,守夜的宫人两个时辰一班,期间会空出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便是你的机会。”
云傲汐听后慵懒的答了句:“半个时辰够了。”
此间偌大的书房里,香黄梨木的大案,案上叠着各种书籍和画卷,画卷旁竖着一白玉瓷瓶,瓶里的花娇艳欲滴却不张扬,案边的檀木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古董。
她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思索着既然有装潢如此精美的宫殿,却非要让尊贵无比的三皇子殿下住改造过的,这皇帝是不是缺心眼。
半晌,云傲汐目光停留在墨祈尘手边的折子上,不免疑惑,可语气十分平静,道:“奏折只会出现在皇上龙案上。”
“云相刚被打下来的折子,本王截住了。”
墨祈尘回答的不咸不淡,薄唇轻轻掀起,面无表情的将桌上的折子拿起扔给了她。
云傲汐一个快动作,两指夹住了它,手腕扯着手上的伤被震得有些生疼,但是她脸上却并未呈现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接着,她打开奏折粗略的看了一眼,了解了全部内容后将它合起来,眼神飘转不定。
精黄稠包裹着的纸张捏在手里平滑有质感,重重摁压表面还会挤压出一些空气。
有隔层。
她心里默语着,脑中迅速闪过一主意。
于是她走到墨祈尘身旁,将那奏折端端正正的放在他的面前,也只不过是语气毫无感情的说了句。“我看过了,就那样。”
说完就走,不带拖拉。
临了,墨祈尘幽冷的声音响在门外,“云傲汐,你最好别让本王失望。”
夜色渐浓,疏星点空。
她飞闪到房顶,佝偻着背在房棱上小跑着,月光如水,银色的光镀在她身上,随着她身体的移动,波光粼粼。
绕了又绕,她时不时的还飞到房檐观测方向,才到了墨祈浔所居住的宫殿,她早就捏好了时间,这个点来,正好碰上守夜宫人交接,而如墨祈尘所言,空出的那半个时辰就是她的机会。
此时,宫殿周围亮着为数不多的灯笼,为方便她隐藏,一路上她吹灭了好几盏。
她鬼鬼祟祟的挨着雕花木门小跑着,直觉牵引着她进了一间屋子。
轻轻的推开门,入眼是一身着蓝袍的少年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周围精繁不失齐整。
云傲汐转身悄悄将门合上,似乎怕惊醒了他一般,轻轻地迈着步子到了榻前。
只见墨祈浔面容温和,神色平静,许是昏了太久,唇瓣微微拔干,脸颊处白的异常。
这副场景让她不自觉回忆起现代时跟在她身后的小弟。
那是一个沉闷的午后,乌云压顶,狂风大作。幽深茂密的丛林里时不时传来鸟类沉沉的哀鸣。
云傲汐一行人顶着风,拖着沉重的背包走在疯长的草里,大树被狂风肆虐着的枝丫摇摆不定。
后面一直紧跟着她的小弟边走边不耐烦的说:“老大,你是要闹哪样?这么烈的天我们不找个百年大树刨个坑避一避,还要作死的迎风而上,万一把我吹走了呢!”
“吹走是你的命数已尽。”她冷冷的答着。
此时狂风已经将她的长马尾吹得接天而起,耳边的碎发也时不时的贴在她眼睛上。
“要不要这么狠心啊,我可是一条命。”
小弟假装可怜的说着,并没有觉察到正在蔓延的危险,甚至还开着玩笑说:“老大,你今天真要把兄弟们带到地府,我就下辈子穿到畜生道,变成一头非洲大雄狮咬死你。”
话语刚落,就听其他人啊的一声吓得蹲到地上。
靠。
云傲汐刚想说她手下的人怎么这么弱鸡就看到摇摆不定的草窝里躺着面色泛白,双目紧闭却神情平静的小弟。
一时间,她鼻头充斥着不可名状的酸涩,征愣着蹲下来,手一直扬在半空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后来,为了小弟,云傲汐一行人退出了丛林进了国际大医院。
医院的大厅里,她等了不足十分钟便被告知小弟成了植物人,当时她震惊的久久都不能回神。
回神之时就看到躺在病床睁着眼却一动不能动的小弟,他之前是一个多么爱动的人,如今躺在那里譬如活死人。
当然,一个月后,小弟奇迹般的醒了,在鳄鱼血液混着太平洋西岸的特制海泥整日涂抹之下唤起了他的神经。
之后她便了解到之所以会突然昏迷,一是接触到了毒性强烈的动物气味,二是自小体弱。
这些小弟占全,当天早上她们追击毒贩遇到了毒俾虫残体,加上小弟自小体弱,队里一度将他拒之训练营外,是他坚持不懈,强练体魄才勉强被收了。
记忆拉回,云傲汐望着榻上的人,说的竟是现代时在小弟耳边的话。
她平静的说:“你的命会很长,很长,将来你投胎转世千万要转成一只猛虎,这样山中独大,雄狮也要退避三分。”
桌上的檀香已经燃烧一半,云傲汐俯下身嗅嗅他身上,只闻到一股悠悠的木香,不冲鼻却不怎么好闻。
她起身暗暗想着,不禁嘴角溢出一丝笑容来直感叹道:“你这小娃娃和那小子一样臭屁爱美,身上总是不忘喷香。”
随后她又拉出他一条胳膊,在手腕处把着脉,时不时的还手指探过去试了试鼻息。
在檀香烧尽,下一班守夜人换上时,她已经出了宫殿,一路跑到偏僻的屋顶坐着看星空。
自从来到这个异世界,她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静坐着看星星了,想起以前执行任务的热血,完成任务的洒脱,莫名的,心里泛起一小点酸涩。
没坐多久,琉璃瓦下就隐隐约约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本以为是宫女侍卫不检点半夜私会。
没想到云傲汐刚嫌弃的要离开就听到他们讨论起关于五皇子的事来。
这下,她慢慢伏在瓦片上,侧着耳朵仔细的听着,眼里划过一抹阴翳。
屋里,一太监模样的男子微微俯身,头低的很下,看不清面容,他面前站着的高高在上的妇人身着一黑色披风,带着帽子,雍容华贵的妆容下红唇艳艳。
“娘娘,您吩咐下去的奴才已经命人都办妥了。”
“死干净了吗?”
“放心吧娘娘,死干净了,这些个贩卖毒物的人经常穿山越岭,就算突然暴尸荒野也只能算是他们倒霉。”
“不是说几年内才会见效,这五皇子好好的怎么就沾染上了?”说着华贵妇人用锦帕挡着鼻子,轻哼着问。
“这?奴才也不知为何。”
“罢了,那羽妃平日里备受宠爱,本宫看了就烦,如今她儿子要没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是的,娘娘,五皇子没了,大皇子孱弱,可不剩下的就是咱们四皇子和入宫不久的三皇子了吗?”太监说着挺直了身板继续。
“而且,三皇子已经发现了又如何,贩卖毒物的人已死,死无对证,我们的眼线会随时在他常出现的屋子柱子上刷上掺了毒的漆,也会将剩下的残末混着香装进随身的香囊里。”
太监越说越激动。
屋顶上静听的云傲汐面色变得十分诡异,尤其在想起四皇子生母贤妃前世的所作所为,不由得胃里一阵翻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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