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熟悉的香风远远从门外飘进,傅抱月刚收拾好表情,就见宋氏已经浩浩荡荡地进了院子。
“我的儿啊,这是怎么了。快过来,给我看看是哪儿不舒服了?”
宋氏一见女儿神情惊慌,眼圈通红,顿时心酸不已。傅玉池对着傅抱月轻蔑地抬了抬下巴,刺溜一声就扑进了宋氏怀里,闷声道:
“娘,大姐进了老太爷的院子,被我发现,还想拿东西打我!”
好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只是傅抱月常被人奚落惯了,刚才一番大闹,散去了七八成郁气,此刻竟觉得傅玉池这话简直如同挠痒痒。
掸了掸衣上尘土,傅抱月把“侥幸生还”的瓶子笼在袖子里,一语不发。
她用十多年时间论证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说什么,宋氏母女都只会用自己的意思来曲解它。
这副衣衫不整,神情桀骜的样子落在宋氏眼里,顿时就变成了庶女欺负嫡女的象征。宋氏本想请来家法,杖责一番了事,但碍着人多口杂,不好当面发作,只好恨铁不成钢道: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玉池可是你亲妹妹,有个什么事商量商量也就过去了,何为什么偏过来大闹一通,扫了她的面子?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呐,何必做得这么绝?”
宋氏怜爱地轻轻搂住傅玉池,面色愁苦地叹了口气。
“说来我和你娘也是前后脚生的女儿,只是你娘是个没福的,还没来得及看上你一眼就去了。那时候我也忙得团团转,抽不出空来教养你,谁知道让你养成了这副性子……唉,都是我的错,辜负了你娘的期待。”
这一番表现,念唱作打俱佳,简直可比戏班里唱老了戏的名角儿。要是有个不明就里的人过来,可能还真的以为宋氏是个慈母心肠的大妇,而傅抱月就是那块死性不改的顽石了。
傅抱月冷眼瞧着宋氏悲叹连连,只感到一阵阵恶心。
曾几何时,她也对宋氏的话深信不疑,每到深夜就暗自反省,是否自己真的做错了?
也曾真的按照过宋氏吩咐,试着改过自新,结果换来的只有宋氏一如既往的无视,傅玉池变本加厉的连番作践。就连平日不敢招惹她的下人,此时也敢过来踩上一脚,真真是卑微到了泥地里。
傅府大太太若真是个好心肠的,便该像庙里的菩萨一样慈悲为怀,修桥铺路,施粥赈济,而不是死命苛待家里的庶子庶女,叫那些姨娘穷得为了些针头线脑的东西都要大吵一架。
更千不该万不该,和外面的地痞里应外合,说她看上了个不学无术的赌棍。
傅员外爱面子,坐视着嫡母把她绑进了赌棍家,转头就去宗祠除了名。接着宋氏又叫自家陪房勾搭赌坊把她家底掏得一干二净。赌棍输光了钱,竟要她去做皮肉生意来接着赌,让她万念俱灰,干脆一死了之。
傅抱月目光落到宋氏腕间绕着的菩提佛珠上,多年积攒的怨恨突然翻腾起来。
白白燃了许多檀香求佛,请了多少师傅讲法,也不过是在狠毒心肠外披了一层人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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