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的百子园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日常起居的院子,另一个就是宋氏常去诵经的小佛堂了。
傅玉池捏着裙角,忐忑不安地进了佛堂。
“娘。”
宋氏两手合十,跪在佛前,口里正诵着一篇经文,闻言动也不动。傅玉池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趁着宋氏不理她,在佛堂里左右晃荡,东摸摸,西摸摸,直到没什么新鲜的了,宋氏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傅玉池等得心烦,索性直接凑到宋氏耳边,大声叫道:
“娘!!!”
宋氏猛地往后一仰,刚才那声差点没把她给震聋了。宋氏扶着腰,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火气,对傅玉池身后干干瘦瘦的老婆子道:
“姚嬷嬷,叫她坐下。”
“奴婢遵命。”
姚嬷嬷是老太太派来的人,可不像王嬷嬷那样生怕傅玉池有哪里磕了碰了,闻言手一伸,就把傅玉池稳稳摁在蒲团上。
傅玉池挣了几下,发觉这老太婆看着干瘦,力气却不小,只能噘着嘴不动了。
“佛祖面前,还是这样歪歪扭扭的,跪下。”
宋氏难得拉下脸,傅玉池见母亲来真的,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跪在软垫子上。
“娘亲,我也不是故意的……”
“玉池,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再过几年我就得给你说亲了,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怎么能行?”
宋氏拨着手里的念珠,头一次觉得嘴里发苦。
尽管她不想承认,可现在看起来,她的女儿就是没那个死了娘的丧门星强。
前阵子说起来是去拜佛,结果还没到厢房,傅玉池就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傅抱月倒是安分,先给她请示过后才出去赏的花,虽说跌了一跤,可却让老爷看中了她。
单是这一点傅玉池就比不上,更何况她在永业寺里闹出的那些事,简直活生生在打她的脸。
头上戴的钗子和别的姑娘撞了,仗着家里比人家有钱,就要把人家头上的凤钗给拔下来。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要不是姚嬷嬷眼疾手快,当场把傅玉池拉走,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
宋氏正想着,那边傅玉池却不干了。
“娘,你在说什么呢!明明是她说我戴着钗子不怎么样,我才和她争的!”
“人家和丫鬟说,又没和你说,你就这么冲过去了?你不也没少议论别人家的姑娘,别人和你计较了吗?”宋氏一掌拍在香案上,“你真是……真是死不悔改。”
“我的小祖宗,你知不知道,那姑娘家里是什么人?”
傅玉池翻着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宋氏。老祖宗看不惯她就算了,自家亲娘也偏袒别人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反正看她穿得这么寒酸,肯定没咱们家有钱。拔了就拔了呗,还能怎么样?”
宋氏气得整个心肝都疼了。
“那是教谕大人家的姑娘,掌管文庙祭祀,一地生员的!你爹虽然是个五品官儿,可毕竟不是正经科考出身,位置是钉死了的。教谕从来都是举人放下来的,干得好还能往上走,所以哪怕人家品级比你爹低,也是得罪不起的!”
也幸好没给真拔下来,她家还能送些东西过去赔礼道歉,要是真落了人家面子,那至少在教谕任满之前,家里的人是别想走科举这条路了。
“看来是我从前太惯着你了,竟然让你成了这副模样。别说给你找个好婆家了,就是让你不闯祸也难。你大姐虽是个不成器的,可这点上,就比你强!”
“什么婆家不婆家的,难道我就非得嫁出去看人脸色?”傅玉池腾地站起来,眼里含着两包泪,“我还得嫁出去给人当牛做马?咱们家难道连招上门女婿的钱都没有?”
宋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大了些:
“你看看你,一天天除了惹事生非还会些什么?在家里一辈子享福?你又凭什么让老爷给你招赘,凭的是你惹事的本领吗?你要是不想嫁人,那就自己去山上尼姑庵当一辈子尼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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