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鸳无声无息地挑开水精帘,拿起梳子给傅抱月通头。
傅抱月模样生得极好,柳眉凤眼,雪肤花貌,头发也浓密乌黑,披在肩上就像一匹黑缎子。金鸳一边梳,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
“姑娘,那人动手了。”
“是谁告诉你的?”
“是个小丫头,奴婢把她们那房里的人都问过了,凌霄确实来找过她。先前凌霄也偷摸出去过,管园子的李妈妈看见凌霄和百子园的朝颜见过面。”
“她有心了,没像别的人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回头赏她一百钱买件新衣服。”
傅抱月眼中精光一闪,拿着珍珠耳坠往上比的手也停了下来。
“终于动了,我还以为她不敢动。之前那副样子骗得了谁?结果迟迟不动手,我还以为她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金鸳低着头,一下下梳着乌黑油亮的头发,并不敢接话。
傅抱月移开视线,盯着窗外的景色。
红叶楼本来就高,视野也更开阔,从上往下看,正好把丫头们躲在檐下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虽说找个更好的主子是人之常情,可当真正发生这种事时,傅抱月心中还是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望。
“她毕竟也是一开始就跟着我的老人了,我也不想给她没脸,原想着她要是不动手,我就当自个儿眼睛瞎了耳朵聋了。该拿的月钱还是照发,顶多让她做个富贵闲人。可你既然做了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了。”
房间里无人答话,只余梳齿摩擦头发的沙沙声静静流淌。
傅抱月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看着纸上满篇歪歪扭扭的小字,叹了口气,心道总算写完了。从前宋氏连她死活也不管,更别说读书这种事,直到现在,宋氏也绝口不提请西席的事,这字还是摸索着写出来的。
吹干笔墨之后,就该去找宋氏交差了。现在看在老爷份上,宋氏还不敢太为难她。
傅抱月抱着纸卷风风火火地带着屋里的人走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扇儿瞅准机会,看四周没人,一个矮身,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大小姐的闺房自然要比六个丫鬟挤一间的耳房华丽得多。前面是厅,对面墙上挂着一张工笔的牡丹图,设色精细艳丽。中间摆了一张红木桌并四个凳子,上面放了套五彩小官窑的杯盏。窗下放了一张填漆美人榻,铺着金绿闪缎的坐垫,旁边摆着一盆兰花,微风拂来枝叶摇摆,煞是好看。
水精帘后就是卧房,里头的摆设更是了得。地上铺了软得能陷进脚背的绒毯,走起来几乎没声没息。描金雕漆海棠花式样的拔步床上垂着大红洒金帐子,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仙人骑鹤式样的博山炉就摆在妆台上,也不知燃了什么香,让人闻得晕乎乎的。
扇儿踮着脚进了卧房,刚拉开妆奁抽屉,就被里面的东西晃花了眼。
金的、银的、玳瑁的、象牙的……什么都有,随随便便拿出一件件就能卖上好价钱,每天胡吃海塞都能过上好几年。
剩下的还有些镀金镀银的钗环,样式并不出奇,想来是从前不得意时的旧物。
小丫鬟顿时倒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也不敢拿太贵重的,只从那些不值钱的东西里挑了一枚戒指,就做贼似的溜了出去。
刚刚摸到门口,眼看就要成功溜出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嬉笑声,随即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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