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院子门口的村民听闻,急忙让开了一条道,只见钱守福带着一个身着藏青色短衫,年过半百的老人走了进来。
王若善打眼一瞅,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却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
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竹青色袍子的中年男人,背了一个药箱,脸上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
苗氏一见来人,赶紧就说道:“胡老弟,你赶紧给俺家老大媳妇看看吧!她伤了脑袋!”
她对王氏把香儿嫁出去的事,肯定是有些埋怨的,但她也知道那聘礼也是给文儿交束脩的,儿媳妇也没啥坏心眼,她现在就是担心这人把脑子摔坏了可咋整!
背着药箱的胡大夫,听闻赶忙上前将王若善的脑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没有伤口,便说道:“表面上没有大碍,就怕是内伤,先喝两副药,养一阵看看。”
钱家两口子听了这话也不敢放心,钱守福对着身旁的钱德说道:“爹,今个儿是咱们家顺子不懂事。”
钱德在来的之前,已经听钱守福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他对王若善不待见,但还是很公正的说道:“王氏,婚姻大事,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婆婆人还健在,瑾香的婚也轮不到你去做主,以后别再干这糊涂事儿了,顺子虽然是个孩子,可他伤了你,那就是他的不对,抓药的钱由俺家出,这十个鸡蛋给你补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也别再说什么,你看成不成?”
说完将钱守福带来的篮子递给了王若善。
王若善知道钱德为人处世一向是不偏不倚的,可这十个鸡蛋的补偿确实有点多了,在她对这个异世的认知里,十里八村也就条件好的有那么一两只母鸡,一个月也才能下十几个蛋,自家都舍不得吃,都是拿到县里去卖了或者换粮食。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能卖多少钱,但鸡蛋确实是贼精贵的东西,她不好拿。
“钱大伯,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没什么大碍,抓药就可以了,鸡蛋就算了。”王若善说完,将篮子推了回去,她现在脑子很疼,想快点回去躺一下。
面对王若善的推辞,钱德倒一下子有些愕然,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王氏,你就别推辞了,这事儿本来就是顺子的不对,赶紧收下吧。”
“那我也不跟您见外了,就麻烦钱大伯了。”见钱德态度很坚决,王若善怕人多想,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收下了。
接过篮子,就走进了灶房,把鸡蛋全部捡了出来,又把空篮子递给了郑氏。
钱德让郑氏给胡大夫拿了二十文钱,胡大夫这面又叮嘱了一番,就跟钱人家前后脚就走了。
村民们见事情解决了,也很识趣的离开了,至于王若善今日的反常,他们也只当她是把脑子摔坏了。
晌午的时候,王若善躺在床上,看着破败的屋顶,后脑的伤口还在阵阵疼痛,从原主的记忆中,她了解到,原身是北山村老王家的闺女,上头有个哥哥王若兴,下头有个弟弟王若良,正因为是王家的独女,所以才被王父王母惯得嚣张跋扈,王家几口人也不算富裕,能把她吃成这种体型,算是个奇迹了。
王若兴今年也都二十五六了,与张瑾城同岁,正因为有这么个臭名昭著的妹妹,谁家的闺女都不敢嫁过去。
原身及笄一年多,都没人来相看,王父王母开始着急,掏空了家里唯一的积蓄,找了十里八村最出名的孙媒婆,这孙媒婆走了不下几千户,鞋底都磨漏了好几双,奈何人家都听说过原身的威名,根本没人愿意松口,娶这么个媳妇进门,最后孙媒婆把钱都给退回来了,说什么也不再管这事儿了。
而张瑾城之所以能娶原身,也可以算是被逼无奈了,前些年张瑾城跑到北山村附近打猎,一不留神被熊爪子给抓伤,掉进了一处深坑中,本以为必死无疑,后来被王若兴所救,带回王家养伤,原身看着张瑾城俊朗的面容,就此赖上了张瑾城,这王若兴疼爱妹妹,就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理由,让张瑾城将人迎娶进门。
苗氏一个寡母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原身刚嫁进来时,张瑾文还在村里的私塾念书,张瑾香也才是个年仅九岁的黄口小儿,全家也没有田地,作为老大的张瑾城,自打父亲过世以后,就就靠着上山打猎维系家用,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婆婆苗氏不仅要洗衣做饭,还要做绣活补贴下家用,张瑾文入了县学读书后,本就入不敷出的张家,因此变得杯水车薪,就算如此,原身也很是能吃,张家对此也没什么怨言,省下自己的口粮给她。
想想原身曾经的作死,王若善的头是在隐隐作痛,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婆婆跟小姑子为人那么柔和,从未计较过原身的跋扈,这次发生这样的事,只要她努力,想来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太大隔阂,还有一个那么懂事的女儿,至于张瑾城会不会怪她,她也没什么准头,毕竟这种事情真的挺过分的,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肚子里在咕噜咕噜的叫着,可王若善拿这幅身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想起来弄点东西吃,奈何真的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整个人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一觉,王若善睡得很沉,迷迷糊糊的当中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睁开眼睛,只见屋子里站着一个身材偏瘦,穿着一件粗布衣裳的男人,他俊朗的脸上长出的黑色胡茬,让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这次进山怕是受了不少罪。
王若善心头一怔,这就是他的丈夫,张家老大张瑾城?还真是个帅气的男人,七尺男儿配这小身板虽然有些瘦弱了,但又不失那掉股子男人味。
记忆里张瑾城对原身是很好的,每次卖完猎物回来,都会给原身留一些肉吃,配这个男人,可以说是暴殄天物了!原身还嫌这个家穷,再说这十里八村家家户户也差不到哪去,哪有什么有钱人,简直死不知足。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才是王若善,过去那个跋扈的王氏已经死了。
第四章温润相公提出和离
“王氏,等你养好伤,咱们便和离。”
张瑾城说完也不等床上的人有反应,就走出了房间。
声音中的疲惫让王若善很是心疼,这个男人才二十六岁,到底背负着多少责任?但她随后也反应过来,这男人说什么?要和离?这六年多年,男人从未对原身说过一丝重话,红过一次脸,一直都在包容原身的跋扈。
想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才决定要和离,不过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好的家人,她怎么会轻易放弃呢!不可能的。
肚子已经饿了一天,瞧着外面太阳都落下来了,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顺着门缝就能看见张瑾城正在院子里处理野鸡,这男人心疼自个儿娘太劳累,只要在家的时候,就把洗衣做饭的活儿全给包了,
深吸了一口气,王若善拖着这幅沉重的身子出了房间,走进了灶房,巡视了一圈,拍了一下额头,除了谢家给的十个鸡蛋摆在那,明面上她真是没看见啥东西,心道这个家怕是耗子来了都得哭着走了。
翻来翻去,终于是在碗架的后面看见了两个小布袋子,打开看了一下,能有个五六斤玉米面,还有一斤的白面,小半瓶子素油、十多个土豆。
原身在这个家里,根本不愁吃喝,倒是婆婆跟瑾香好像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王若善洗了洗手,在碗架里找出了一个大点的盆子,舀出了一碗玉米面,看着舀了一碗就差不多能到底的白面袋子,咬了咬牙,将白面都倒了进去。
随后又舀了一瓢水,随着筷子在盆中的搅动往里加水,再用手把已经搅成棉絮状的面揉成光滑面团,和完面,这身子就已经累的大汗淋漓,用袖口擦了擦汗,又拿棉布将盆子盖上,让面团发酵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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