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身边已空空,枕头和床单平整的一丝不苟,似乎昨晚所经历的不过是梦一场。
可微信未读消息里,周翔宇发来的那条“中午到民政局门口等我”短消息,在无情提醒着我,一切都是真实的。
“马上到!”回了周翔宇三个字,我从床上爬起来。
恰好房门被人在外面敲了几声,随后走进来个年约五十岁的女人,她拿了套衣服递给我:“霍先生让我您准备好了早餐,他让您吃完再走。”
“等等,你们霍先生在哪儿?”
“他一早就去上班了。”
“哦,”我庆幸他不在,省的见面尴尬。
被折腾一晚,的确饿极了,我没推辞,洗完澡换了衣服后,我就跟随管家张姐去了餐厅。
早餐很丰盛,吃完后,又有个头发灰白的男人走过来:“霍先生让我送您回家。”
啊咧~
这新欢,真够体贴!
怪不得人家说,忘不掉旧伤,不是因为时间不够,就是新欢不够好。
能在这短暂的一夜,忘记被双重背叛的痛苦,怀着挺愉快的心情去民政局办离婚证,坦白讲,我还挺想对这位新欢说声谢谢。
-
十点半,我到民政局,没等来周翔宇,却接到拆迁办负责人张叔的电话。
“苏执念,你赶快回玉留山一趟,万方公司的人直接开着推土机去你家了,要是再不答应搬迁,他们可就直接推房子了。”
三年前,万方集团获得我老家玉留山的开发权,山上住户被勒令搬迁,大部分都搬了出去,只有我一再拒绝,这一拖,便是三年,我成了他们公司恨之入骨的钉子户。
可是和拆迁办打交道三年,这么强硬蛮横的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张叔说。
不害怕是假的,毕竟在禹城,除了周伯伯家,我无依无靠,还有个在幼儿园寄宿的妹妹。
如今有周翔宇从中作梗,周家怕是指望不上了,挂了张叔电话后,我顾不得离婚的事情,赶紧叫了辆出租车飞速赶往玉留山的老家去。
果不其然,在我家门口,停着两辆大型推土机,和两辆外形彪悍的墨绿色越野车。
本就不宽敞的门口,被推土机给堵的严严实实,我侧身挤过去,敲了敲越野车的驾驶室车玻璃。
车窗打开,探出脑袋的,是万方公司负责清理劝退钉子户的刘成军。
“哟,刘哥,您来了啊,这大热天的,不在办公室吹空调,干嘛跑山上找罪受。”如往常一样,我皮笑肉不笑的跟他开玩笑。
从玉留山的开发权被万方集团标到,这三年里打交道太多,我们的关系,也从敌对变成了朋友。
他这次没给我好脸色,正眼都不带瞧的冷哼一声后,便跳下车,跑到另外一辆车旁,对推门下车的人点头哈腰,一口一个“霍总”,叫的异常殷勤。
那男人下车,走进我家院子,刘从军赶紧关门,然后冲我招手:“苏执念,这是我们万方总公司CEO霍总,还不过来打个招呼!”
“啧,你们霍总啊,我得三叩九拜吗?”我朝刘成军撇撇嘴,打量着那个逆光朝我走过来的男人,嘴上不以为然的说着:”只要我不同意,别说是你们CEO,就是董事长来了,也不……”
大中午,山上的光线强烈,晃的人眼睛疼,我手搭在眼睛上方,才看清男人那张神情漠然的脸。
然后下一秒,就被他那两把熟悉的小扇子,给忽闪忽闪的,差点把舌头咬疼,余下的话,都咽进了喉咙里。
有些眼熟。
怎么那样像昨晚那个主动给我治愈旧伤的新欢?
我迅速扭头,下意识的想要赶快离开这里,可脚却像被钉到了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脚步在我面前停下。
他冲我伸出右手,淡漠客套:“苏小姐,你好。”
“……你好,”我佯装镇定的握住他手,摇了两下,放开。
“我叫霍九霄,是负责玉留山开发项目的。”他递过来一张名片。
霍九霄?霍总?霍先生?
也许只是长得比较相似而已。
我摇了摇头,把那个在床上温柔体贴的新欢,甩出脑外,接过开发商霍九霄的名片。
刘成军一溜儿小跑,把我家客厅门推开,然后诉苦:“霍总,实在不是我们办事不力,您说,她一个女孩子家,死皮赖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死活就是不搬……要不,您跟她再谈谈?”
霍九霄却只漫不经心的掠了我一眼,便将视线转向四周,兀自走到银杏树下,不再搭理我。
“姑奶奶,霍总这次来就是解决你家的事儿,您那狮子口别张的太大了,基本上他都会答应的~”刘从军扯下我袖子,好心好意的说着,示意我过去讨好霍九霄。
我却站住原地,无动于衷。
爸爸临终前叮嘱过我,没等到他朋友来确认玉留山是否有九龙珠墓穴之前,就算是死,也不能搬迁。
这是我对他做出的承诺,已经守了三年,绝不会因为这个姓霍的而改变。
见我发呆,刘从军又推我:“快去啊!发什么呆呢!”
“谢谢你!”我挺感激的冲他抿唇一笑,走到霍九霄身后,然后直接把底牌亮出:“霍总,不知道这位刘先生如何跟你汇报的,我现在把同意搬迁的条件,再给你说一遍,洱海独栋别墅一套,两套带门面的商品房,外加50万赔偿费。”
“这么贪心?”霍九霄回头,本是一脸淡漠的脸,忽然嘴角抽动,挺有意思的笑了笑:“我以为你这会儿应该在办离婚证的,看来让我失望了。”
咦?
我后退两步,昂头,在他摸黑明亮的眼睛中,探寻到了昨晚熟悉的揶揄和嘲讽。
汗。
还真的是他。
昨晚在床上与我翻云覆雨的新欢,今天就成了要拆我家房子的霍总。
多少有些尴尬。
略顿十几秒后,我索性装作什么都不记得,板着脸冷冷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我的条件就是这样,你看着办吧。”
“听不懂?”他忽然扬了扬左手,笑的有些邪气:“这根手指还记得你呢。”
“你……”一秒破功,我强撑着的脸瞬间红了。
“我最讨厌被人打乱工作计划,苏执念,你要在这么胡闹,我可很不高兴。”霍九霄已恢复冷淡神色,弯腰捡起我丢在地上的名片,掸了掸上面的灰,塞进我衬衫口袋里。
高冷与流氓,两种人格转换自如。
我也很快收回心神,再度冷冷开口:“所以呢?您是打算把我家房子直接推了?”
“强拆不是我的风格,”在我说话的间隙,往后退了两步,他又欺身上前,胸膛几乎贴着我肩膀,而后附身过来,在我耳边说:“要不就像昨晚那样,换我先把你开发了,到时候你会乖乖搬家的……”
呸!
我连连倒退几步,恶狠狠剜他两眼:“绝不退让是我的风格。”
他扯唇笑笑:“这么有骨气?”
“是的,”我挺直脊梁骨,警告他:“我有几个记者朋友,他们对‘强拆’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你敢过分,我就敢曝光!”
不知是不是被我威胁到了,目光交错十几秒后,霍九霄态度忽然软了下来:“其实你提的条件,未尝不能答应,”
“啊?”他的话,在我意料之外。
“苏执念,你现在去把离婚证办了,我就都答应。”
“都……都答应?”我傻眼了。
“嗯,”霍九霄严肃点头,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不怕山上已搬迁走的其他住户知道?”我提的条件,确实是无理取闹,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会答应的。
“跟你没关系。”
“万一我不小心告诉他们了呢?”我狡黠地问。
搬家,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不会的,”霍九霄很笃定的摇头,尔后说:“忘了告诉你,今天早上我接到了个朋友的电话,说是有适配苏海绵的骨髓,我没记错的话,她今年五岁,最近四个月频繁犯病,急需做手术,是不是?”
听说有适配苏海绵的骨髓,我先是一惊,随后又很恼火:“霍九霄,你太卑鄙,拿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威胁我?!”
“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阔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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