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氏当即表态,“老爷,我愿为这丫头做保,她绝不是害人之辈。”
曾嬷嬷跟着老太太身边服侍已久,看景老爷拿不定主意,而这丫头又不像是个邀功耍滑的,像是有点儿主意的。
老太太吐血不止,便建议道:“老爷,现在没有别的手段,不妨姑且一试这丫头的偏方?”
景老爷见家中的老人曾嬷嬷都这么说了,便也点头同意了。
曾嬷嬷这才给老太太服下,半碗兑水的韭菜汁下去,老太太立马不吐血了。只是气不顺,想说话也说不利索。
“老太太这是气血两虚,脾胃虚弱,胃气衰弱,受不住这些个荤腥的东西,你们怎的能给老人家做这些荤腥东西?”
孙大夫一进门,瞅见桌上的切成块的酱油肘子,开始责怪病人的家属。
景老爷微微颔首,他尊重这位素有神医之称的孙大夫。
孙大夫,六十多岁的年纪,精瘦的模样,下巴留了茬短短的胡子,不足两寸长。
他冷哼了一声,颇有几分趾高气扬的姿态,搭了白布,这才切了老太太的脉。
孙大夫沉思了一会儿,眼珠子溜溜一转,高声道:“党参六钱,白术四钱,柴胡两钱,佛手一钱,甘草、白芍各两钱,阿胶半两。”
跟着孙大夫的小童,快速记下孙大夫的每一句话,待他说完,将手中写好的方子递给向堂斋的下人。
“照这个方子去煎药吧,一帖药下去,老太太的病情就算是遏制住了,喝上几日,就恢复了。”
“孙大夫,老太太应当不是虚证吧?”
这声诘问,因为年轻,所以嗓音俏生生的。
孙得维下意识看向一旁立着的南陌,小丫头竟也懂得虚证?
看她的年纪,孙得维便直摇头,这丫头一看就涉世不深,竟然敢质疑他?
他孙得维的权威可不是任凭谁都能挑战的,当即抬高了下巴,“老朽治病多年,还能不如一个奶娃娃,乳臭未干,竟也敢大放厥词?”
那随身的小童更是眼高于顶,自打跟了自家的师父,好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家来请,不是座上宾,要好好巴结一番,就连他,也是被人恭恭敬敬的招待着。
这小丫头竟不知好歹,还要挑战师父的权威,真是可笑至极。
“我师父在鹄城,救死扶伤无数,人赠妙手丹医,你们若是不信我师父的医术,又请他来做甚,既是请了他,何苦命一个小丫头来打我们的脸面,既如此,倒不如另请高明去。”
那小童背了药箱,便做势要离开。
侯氏也白了脸,这孙大夫的医术她可是知道的,鹄城里绝对数一数二的。这南陌这丫头是想邀功想疯了,她现在都后悔方才给她做保了。
景老爷打着哈哈,“孙大夫您哪里的话,下人已经去煎药了,景家要是不信您,还能专程去请您不是,丫头不懂事,事后诊金我出双倍。”至于那丫头,当着外人也不好立时作罚,老太太的身子要紧。
孙得维冷哼一声,算是应承了。
南陌心中叹息了一声,便眼观鼻口观心,尽量降低存在感,那药吃下去会出事的,可怜老太太一大把年纪还要遭这样的罪。
可是她人微言轻,即便是现在说了,也不过是惹人厌恶。毕竟那老大夫在鹄城颇负盛名。多说无益,倒不如沉默是金。
很快,下人将煎的药送来,曾嬷嬷服侍着口不能言的老太太吃了药。
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灌下去,一众人紧张地看着老太太的反应。
老太太的面色泛青,嘴巴张了张,似要开口说话。孙得维不禁得意洋洋,服了他开的方子,老太太都可以说话了。
“噗……”没料到,榻上的老太太又是一口血吐出来,可是和先前不同,这次吐出来的是黑血。随即老太太面色扭曲,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孙得维一愣,一双手开始哆嗦。
“庸医。”这无良的大夫这么折腾老太太,曾嬷嬷再也顾不得许多,破口大骂道。
饶是孙得维闻言,也不由面上一红。他孙得维什么大风大浪没瞧过,可是被人骂庸医,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孙得维面上臊得慌,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他的想象里老太太服了药,应该是精神大好。景家人对他千恩万谢,这时候已经该各种吹捧他妙手回春了。
景老爷轻咳两声,这曾嬷嬷是自小就跟着老太太身边的陪嫁,饶是他平素也吃罪不起,要给三分薄面的人。
曾嬷嬷怒气冲冲,“我看不如让这小丫头一试。”
曾嬷嬷看向南陌,她跟着老太太这几十年来,识人无数,确信这丫头刚才的话不止是说说而已,她定是有办法的。
侯氏看老太太昏死过去,早已六神无主,看此刻曾嬷嬷竟是嘱意南陌去救治。万一南陌之前只是为了贪功才那么说,老太太要是因为南陌有个三长两短,老爷一定会要了她的命的。
方氏的一双美眸一闪,心中到底是不信侯氏身边这丫头是懂医的。
这丫头要是此刻掺了手,到时候老太太两腿一蹬,驾鹤西去。她再把当初侯氏为老太太做保的事儿拿出来说道,侯氏就算有了身子,也架不住谋害老太太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
思及此,方氏不禁哀叹道:“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这丫头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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