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吃白住的丧门星,你怎么还在睡?”
恶毒的咒骂惊醒了舒韵,她迷茫的睁开眼睛。动了动身子,她的腿上立刻传来刺骨的疼痛,“好疼!”
一个稚嫩的女孩站在门口,双手叉着腰,脸上尽是和年龄不服的市侩,“我们家真是到了八辈子霉,才会招惹你这么个脏东西!”
“脏东西……”
三个字刺激到了舒韵,她永远也忘不掉刘远志咒骂孩子时脸上的嫌恶!那是她的亲生孩儿,是她最珍贵的宝贝,绝不是脏东西!
舒韵狠戾的盯着女孩的脸,阴森森的开口:“你再敢说这三个字,我就把你的心肝扒出来吃掉!”她脸色惨白,目光凶煞,倒真像是来讨债的恶鬼。
女孩吓得一边发抖一边后退,忽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娘,我害怕,小贱人疯了!”
挺直的脊背一下子瘫软,舒韵无力的趴在床上。又湿又硬的被褥散发着一股霉味,她忍不住一阵干呕。
“哗啦!”
一桶凉水泼在她身上,舒韵被激的打了个寒颤,立即从床上坐起来。
舅母方氏扔掉水桶,随手拿起一旁的笤帚朝她打来,“小贱人,你敢吓我的千金宝贝,真是活腻了!”
舒兰躲在方氏身边,拍着手叫好,“娘,打得好!狠狠地打,不打她就不会老实……”
舒韵狼狈的躲闪着,然而她动作不便根本躲不掉,只能咬着唇缩紧身子。相似的情景她经历过无数次,她小时候几乎每天都会遭受打骂,身体下意识的选择了忍耐。
不对!舒韵猛然惊醒,瞪大了眼睛盯着小女孩,她是舒兰,十二三岁的舒兰!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
舒韵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她早就在心中立誓,重来一次她决不会再活的这般屈辱!
舒兰脸上的笑一僵,畏缩的拉了拉方氏的衣角,“娘,咱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那眼神让人浑身不舒服,舒兰又想起舒韵说过的,心里止不住发虚。
方氏这才丢下笤帚,在她腰上狠狠拧了一把,“再敢偷懒我就打死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灶房干活,懒猪!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样……”
舒韵握紧了拳头,她也姓舒,但她和舒兰只是表兄妹。说起来,她算是寄人篱下,可是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已经记事了。母亲给她留下了一大笔银子,舅母方氏欺负她年幼,将所有的银子都搜刮走了。
这些年,方氏耀武扬威对秋韵不是打就是骂,用的都是本该属于她的银子。至于舅舅舒弘义,当年舒家被诬陷谋反抄家,他侥幸逃过一劫,改名换姓做了个小官。但他性子软弱畏缩,十几年都被方氏踩在脚下,更别提护着舒韵了。
舒韵慢慢的爬下床,一瘸一拐的往灶房走。虽然全身都在痛,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还活着!只要她活着,就一定要给前生的自己一个交代。
灶房里,张妈正在忙活着,并没有发觉她走到了门边。张妈左右张望了下,飞快的把竹篮里的菌子藏了起来。
舒韵没有戳穿,等张妈藏好才开口,“张妈,我来帮忙了。”
张妈对舒韵还算不错,关怀的说:“舒韵来了,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舒韵点了下头,“好多了。”她身上新伤加旧伤,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跟丰润健康的舒兰站在一起,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张妈叹了口气,挑了个简单的活,“你把这些菌子洗干净,等一会我要切碎了做包子馅。”
“知道了。”菌子很新鲜,上面还带着泥土。舒韵先擦净上面的泥土,忽然发觉里头掺杂着几只毒菌子。虽然这些菌子长得很像,但是她曾经误食中毒,于是记得十分清楚。
舒简若无其事的把毒菌子都挑出来,洗净了交给张妈。这菌子的毒性并不强,只是会让人产生幻觉和呕吐,而且量也不多,就算全吃下也不会没命。她现在并不想闹出人命,只是想给方氏和舒兰一个教训。
张妈一面忙活一面说:“别看这些菌子不起眼,金贵着呢!是夫人特意让小贩送来的,小姐最喜欢吃了。”
不知道张妈私藏的菌子有没有问题,舒韵假装无意的说:“这么金贵的东西,夫人一定有数吧。”
张妈不自然的干笑了下,“是,夫人可是个精打细算的。”
舒简淡淡的笑了下,没再多说。方氏给的工钱并不算多,张妈总会偷拿点东西补贴家里,希望这次张妈别贪心害了自己。
“饭做好了没有啊,小姐都等饿了!”方氏的丫头秋儿一脸不高兴的走进来,“怎么这么慢,小姐生气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好了,好了。”张妈干净装好包子,让舒韵快点送过去。
堂屋,方氏握着舒兰的手,郑重的嘱咐:“兰儿,吃完饭换身漂亮衣裳,你姨母派人来接咱们去赏花。今天县令夫人也会去,你可要给娘争口气,好好表现争取将来嫁个好人家!”
“县令夫人?”舒兰激动的双眼冒光,“县令夫人是大家闺秀,娘,她会不会嫌弃我?”
方氏笑的一脸慈爱,“兰儿长得这么好看,谁会不喜欢你?”瞥见舒韵,方氏嘴角一撇,“丧门星,你今天不准吃饭,去给我打扫马厩!”
舅舅舒弘义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些不忍心,“夫人……”
方氏横着眼,一筷子敲在他手背上,“吃饱了赶紧滚去衙门,一个月就拿那点碎银子,还真当自己是个大人了!”
舒弘义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喝了两口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舒韵瞧了一眼舒弘义的背影,他的脊背永远卑微的弯着,一辈子没有直起来过。可他也曾是名门大族之后,就这样变得没有一份骨气,也真是可悲。
当年的舒家在京城也是四大名门之一,侯爵世袭罔替。如果舒家的冤屈能够平反,凭着舒家曾经的地位,她一定可以让刘远志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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