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体贴

“你这是在怪罪我给你惹是生非了不成？”老太太一听，眉目倒竖，两只眼睛都写满了不满，只要不顺意，儿子就算是兵部侍郎也得受住她的怒火。

见势不妙，杜恩淳懊悔怎又将老太太给惹火了，连忙赔不是：“自然不是这般意思，孩儿只不过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乱下去万一卷入了纷争......”

“胡说八道，关起门来之后便是家中内宅之事，还有谁会翻越墙门来管我们的家事？今天这事情你不处理好了我就不罢休！”老太太怒目横视，得理不饶人。

舒韵低着头，不想掺和进去，但事与愿违，杜恩淳转头间看见了她，纳闷地问：“你又是何人？”

众人都有些发愁，毕竟刚才进屋的时候老太太还是一个和善的模样，跟老爷没有说上两句话就已然急切发怒，老爷不赶紧哄好老太太，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去理旁人，这不是因小失大吗？

当所有人都以为老太太会因此更加发怒，俱是噤若寒蝉时，却没想到老太太反而舒缓了脸色，倒是安静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舒韵蒙了一阵，但很快就回过神，天衣无缝地接上话：“回禀杜老爷，我是杜二太太的外甥女，王玉柔，昨夜才被接到府中，尚未见过老爷。”

舒韵生得明眸皓齿，在一屋子人当中脱颖而出，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要是搁在平日，杜恩淳还有几分心思，但如今他满心都是朝中的腌臜事，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意思，听后只是淡淡回应：“原来是静娴的外甥女，难怪以前没见过。”

他忽地想起之前三房也带了一个侄女回来，倒是没了什么印象。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飘来一道倩影。

“这是怎么了？听说老太太受伤了？”三太太急匆匆地从门外挤进来，她看见杜恩淳之后，媚眼翻飞，明眼人一瞧便是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意图。

二太太从后面跟进来，暗自翻个白眼冷嗤：“这还不是多亏了你那个带回来那个丫头手上没有轻重，才把老太太给伤着了。”

说完风凉话，二太太挤开三太太进了屋，站在舒韵身边蹭进杜老爷的视线里。

舒韵只是默然站立，初来乍到的她，不想这么快就站边，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更是会追悔莫及。

老太太身边的林嬷嬷将人都给拦在外间，没个好气地说：“你们一天天的没事做就来帮老太太抄写佛经，整天把后宅给弄得乌烟瘴气的让老太太生厌。”

这倒是实话，就连杜恩淳也生出了一些同理心。

看来还是她们在后宅太过轻松，整天都在彼此招惹。

三太太知道于安然成事不足，在老太太那里吃了亏，现在本就理亏，自然也不跟二太太争辩，反而走到杜恩淳跟前，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他。

她本就生得我见犹怜，杜恩淳看了之后只能轻声安慰她，有什么事情只能离了老太太再说。

“罢了罢了，我身子不舒服，你们有事没事的都赶紧给我离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在这里眉来眼去的，心烦。”

说着老太太眼睛一瞪，丝毫不理他们的反应，只不过等他们离开时，又开口让舒韵留下来。

杜恩淳又看了舒韵一眼，还想说话，却被院门口传来的叫喊打断。

家丁从门口跑进来，喜不自禁地喊道：“老爷，礼部尚书派人来请您过去商议要事。”

“方才在朝堂之上不是说完了么，怎么现在又来叫我过去？”杜恩淳颇为疑惑，可又不得不去，转身警告众人，“你们在家中不要惹事！”

三太太皱巴着脸，委屈地不行：“我哪有。”

被杜恩淳凌厉的眼神一瞟，立即收声，躲在二太太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

最后杜恩淳看向舒韵，嘴唇开合，最终不发一言出了门。

等人都散了差不多，老太太也着实累了，斜斜地躺在床上便不想动弹。

林嬷嬷命人将早膳端到屋里，布好菜等老太太睡个回笼觉再吃。

当她回头时，舒韵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内间，还坐在床边帮老太太按起了背。

整整一个早上，老太太睡得舒服，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舒韵坐在床边为自己按摩，有些诧异。

“你怎么还在这里？”

舒韵浅浅笑开：“老太太跟我娘一样，喜欢有人按着背睡觉，我见老太太舒适，便一直这般按着。”

她从床上站起来，简单收拾了衣袂就要离开，却被老太太叫住。

“你娘如今还好吗？”老太太是个重情义的人，见舒韵的第一面就觉得合眼缘，观察了半天之后，确实打从心底喜欢她。

听见她主动提起母亲的事情，便也多问了一嘴。

舒韵冷不丁被问及母亲，瞬间想到了被抄家时，母亲绝望的神情，她重活一次也绝对不会忘记那种眼神。

“我母亲......”舒韵眼角含泪，开口之时猛然想起如今她是王玉柔，母亲正在家中，立即改了口，“我母亲在家中安好。”

“那就好。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吧？来到都城定然感到十分陌生，可怜孩子，这么小就要背负一些不该背负的重担。”

老太太自然知道二房将她接过来是个什么心思，正是因为清楚二房的想法，才会觉得舒韵有些可悲。

从这半日的接触来看，舒韵极为细心体贴，而且胸襟也不似一般小家碧玉那般，日后定然有不斐的前途。

舒韵当做听不懂，毕竟她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可比后宅中的勾心斗角重多了，她珍惜自己的命，不会止步于此。

两人在内间聊了许多，甚至连午膳都是在房中吃了，直到下午时分，二太太派人来催了，老太太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人离开。

“以后你在府中若是遇到了困难，直接来找我便是。”老太太抓着她的手，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舒韵走到门口还不愿意放开，她倒是真的有些动容，除了王夫人，目前就是老太太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