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布庄

事情果然和舒韵预想的差不多，舒兰在宴会上中邪、方氏撒泼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县城。方氏对此气闷不已，人就病倒了。

舒兰终于好了起来，只是脸色还有些发黄。她一出门就听到传言，转头哭着跑回家，开始闹起了绝食。

方氏只得强撑着精神安慰舒兰，这么一折腾，病得更厉害了。舒兰也不敢再闹，安分的在家躲了几天。又过了几天，方氏和舒兰的事渐渐没人再提，舒兰就在待不住了。

提起宴会，舒兰也是一肚子委屈，哭着埋怨方氏：“娘，都是你不好。做衣裳的时候我就说，那块青色的绸子好看，可你为了省银子，不舍得给我做。”

她越说越生气，“现在好了，宴会上知县夫人只夸刘家的小姐好看，根本没和我说话！”

方氏因为自己的冲动败坏了舒兰名声，心中十分愧疚，当即满口答应，“好兰儿，是娘的错。等娘身子好了，就让人把你喜欢的料子买回来，下次咱们一定把刘小姐比下去。”

“不行，我现在就要！”舒兰是个急性子，不依不饶的继续闹。她刚止住眼泪，一转头看到身穿青色粗布衣裙的舒韵，又开始不满起来，“娘，你看，连这个丧门星也欺负我！”

经过“中邪”的事，舒兰私下里都躲着舒韵。只有当着人，她才敢欺负舒韵。

舒家的人长相都不错，懦弱的舒弘义也是一副好容貌。舒韵继承了母亲出众的美貌，而舒兰长得更像外表普通的方氏。因此无论眉眼还是身段，她都比舒兰精致，这也更引得方氏嫉妒。

方氏心疼的哄着女儿，转脸对舒韵厉声呵斥：“谁让你穿这件衣服惹兰儿生气的，还不快换了去！”

舒韵冷眼看着母女两人无理搅闹，漠然的转身回房，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裙。她的衣裳都是用舒兰挑剩下的粗布做的，唯有这件是柔软的细布，还有几处绣花，算是她最好的衣服。

舒兰嫌弃红色料子太俗气艳丽，方氏年纪大了自己用不上，这才便宜了舒韵。

“娘对我真好。”舒兰笑着向方氏撒娇，“娘，我要亲自去铺子里，选自己喜欢的料子！”

方氏精神不济，被舒兰吵得头疼，只得答应了，“好，你去吧，让春儿秋儿陪着你。”

“不！我不要秋儿跟着。”舒兰害怕方氏又心疼银子，坚持要自己去，眼珠一转，“秋儿就留下来照顾娘，我走了。”

不等方氏说话，舒兰抬腿跑了出去，“娘真是的，这也要管那也要管，我都这么大了，还把我当小孩。”她绷着脸警告春儿，“现在你都得听我的，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春儿连连点头，“小姐，我知道了。”

舒兰指了指舒韵，傲慢的说：“丧门星，你也得听我的！”她之所以让舒韵跟着，就是为了炫耀。

舒韵抬起头扫了她一眼，舒兰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怕你，记住你的身份，你就我家的下人。”

舒韵冷冷一笑，“是，小姐。”

舒兰本想再教训舒韵一顿，见了她脸上的笑，没来由的一阵心虚，“你最好记住！”

长街上很是热闹，路边多了许多卖花的小摊，摆着海棠、桃花、樱花及各种仲春时节的鲜花。

舒兰花了一个铜板买了一枝海棠簪在头上，不解的问：“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春儿轻笑着答：“小姐，你忘了，过两天就是花朝节了，到时候还会办庙会祭花神，可热闹了！”

舒兰“呀”了一声，欢喜的道：“那我得赶紧做好新衣裳，快走！”如果能在花朝节上艳压群芳，谁还会提起宴会的事？她打定主意，抬腿就往绸缎铺跑。

春儿匆匆跟在她身后，“小姐，等我！”

舒韵就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可没有那个闲工夫伺候舒兰，她不过是借机出来透口气。

“好嘞，这个料子给您包好，小的这就给你送到府上！”

舒兰晚来一步，她瞧上的料子已经被人家买走了，“什么，那是最后一块料子？”她懊恼的跺脚，瞪着迟来的舒韵，“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得，走路那么慢！”

她扬起手要打舒韵，望见舒韵眼底里的寒光，心里止不住的打鼓，嘴硬的道：“看什么，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店家见闹了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舒小姐，里头还有一批新进的料子，我让小二带你去选几块？”

舒兰正愁没台阶可下，闻言点头道：“好，我今天就先放过你。”

过了一会，春儿偷偷溜了出来，“舒韵，你的脸还疼吗？”方氏母女不好伺候，春儿和舒韵算是同病相怜。

舒韵神色淡然的道：“没事。”赵夫人丫头打她的一巴掌使足了力气，她皮肤白皙，到现在红印仍然很明显。路上不少人都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她只当做看不见。

“呀，这是哪家的小姐？”一个打扮素净的妇人领着丫鬟走了进来，看到身着红衣眉目如画的舒韵，眼中露出惊艳的神色，上下打量着她。

妇人走向舒韵，惋惜的开口：“脸怎么红了，可是受了委屈？”说着，她抬手想抚摸舒韵脸上的伤。

舒韵微微后退，翩然一礼道：“多谢夫人，我没事。”

妇人被拒绝也不恼，和善的笑道：“不必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夫君是县衙里的王县丞，我也常在这街上走动。”

春儿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王夫人，我们是舒典史的家眷。”

舒韵也缓缓欠身一礼，王夫人望着她柔声道：“不卑不亢，端庄大方，是个好孩子。回去告诉你的家人，对你好些，你将来必是个有福气的。”

王夫人离开时，又回过头含笑朝舒韵点了点头。舒韵迟疑了片刻，她和王夫人素不相识，这股善意是从何而来？

舒兰得到消息匆匆跑出来，见王夫人已经离去，愤怒的剜了舒韵一眼，“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你等着，我让娘好好修理！”

小二在一旁，小心的问：“小姐，这料子……”

“不要了，本小姐什么心情都没了！”舒兰不耐烦的嚷了一句，满面怒气的冲了出门。

春儿无奈的苦笑：“舒韵，咱们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