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墙风呜呜咽咽,龙净渊意外的回头看她。
离轻歌轻轻摇头。
她倒很放心张婶子没有那个贼胆。仔细观察过后,她得出结论,“她应该是丢了什么东西,我先进去看看。”
谁知她正欲推门时,里面的张婶子突然破口大骂。
“离轻歌这个小贱蹄子,怎么会把秘方藏这么紧。”门纹丝不动的立着,她不屑冷哼,“还把门锁这么严实,不知道的还以为房间里藏着金山银山呢。
黑暗中,离轻歌的手顿在空中。
里头的人尚在嘟嘟囔囔,“赚了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幅穷鬼做派,真当我稀罕你那秘方……”
枯叶被风卷至地上,张婶子的话针扎似的刺耳。
黑夜如墨,离轻歌神色不明。
可是她仍眼疾手快的抓住龙净渊要去推门的手,轻声阻止,“别进去。”
“为什么?”龙净渊勉强忍耐。
那些话他一个外人尚且觉得不堪入耳,更何况是她。
他强调,“她今晚鬼鬼祟祟到你家中是心因为怀不轨,你何必手下留情?”
“我知道……”正打算解释,张婶子的声音突然渐行渐近。
——她似乎仍心有不甘,只是渐明的天色让她别无选择,只得先离开。
眼见她离大门只有几步远,离轻歌反应迅速,将龙净渊拉至角落。
狭小的角落让两人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张婶子的脚步已近在咫尺。
踢踏——踢踏——
脚步声声声催得心跳加快,龙净渊脸色一言难尽,离轻歌却毫无所觉。
呼吸声近在耳畔。
少顷,脚步声终于消失。离轻歌神情自若的退后一步,“可以出来了。”沉吟片刻,她又提议,“时间不早了,不如你就进我家客房休息一会吧,也免得来回奔波。”
龙净渊没有拒绝。
明灯驱散了一屋黑暗,墙角火炉的温度弥漫了一室。离轻歌铺好客房的被褥,“客房平日里没人住,难免简陋,还望你不要嫌弃。”
“不会。”龙净渊目光停在她的背影上。
灰尘安静的浮沉,沉默顷刻后他突兀的问,“你为何要放过她?”
“嗯?离轻歌漫不经心,“为何不放过她?”
“我不明白。”龙净渊坦白。他撩袍端坐在木椅间,看她的目光深不见底。
被褥在离轻歌的手下变得服帖,她这才转身面对他。
“她是我家邻居。”离轻歌摸着下巴,和他分析利弊,“这些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和哥哥住在这里少不得与他们打交道,这时候与她撕破脸有益无害。”
她的理由充分,倒让龙净无话可说。
“可是你也听到了,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她对你的怨念也不会因此减少。”
他说的是事实,可这并不妨碍离轻歌决定。
烛火摇晃,天际已现初晓。龙净渊挑眉不语,她打算结束这次谈话。
“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一会吧。”
龙净渊颔首。
他的眼睛深不见底,目送离轻歌离开。
房门随着“咔哒”声被合上。密闭的房间里隐约可以听闻远处的公鸡在打鸣,龙净渊指抚过桌面,突然轻笑一声。
“倒是聪明。”
若是一般人,绝不能咽下这口气。
龙净渊不自觉的眯起眼睛,这样的女子,不该是离家教得出的……
时间流转,一夜转瞬即逝。
朝阳从天边探出头,给李家村渡上了一层暖色的光。离轻歌捂着额头从房间出来,正好撞见离翰文在打水。
“大哥,什么时辰了?”离轻歌的声音闷闷的。
离翰文掐指算过,“该是巳时了。”
天边明晃晃挂着太阳,没料到已经这么晚,离轻歌愣了好一会,“怎么不叫我?”
“你这几日也累了,我想着让你今多休息一会,不拘这一时半刻。”离翰文擦了把汗,“饭菜在锅里热着呢,你快洗洗去吃吧。”
昨晚的记忆尽数回到脑中,离轻歌站着没动,“龙净渊呢。”
“他啊,早就走了。”提及此事,离翰文半天又憋出一句,“说起他,轻歌,昨夜是你让龙公子留宿在我家客房的吗?”
他握着水桶满脸踌躇,轻易让离轻歌猜出了他的心思。
不过她并不打算找理由,开门见山道,“嗯,昨晚你们睡后我有事找他帮忙,结束后时间也不早了,干脆就让他在我家客房留宿一晚。”
轰隆——
头顶的太阳刺入眼中,像是无端掀起了惊涛骇浪,轻易粉碎了离翰文的期望。
早饭是熬了半个小时的瘦肉粥,鲜香软糯,入口即化。
离轻歌又添了一碗,耳边的喋喋不休仍旧不停。
“大晚上的,以后三妹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人帮忙,叫大哥即可,怎么好去麻烦龙公子一个外人。”离翰文循循善诱,试图从本质影响到自己的妹妹。
“何况,你待字闺中,哪怕龙公子是我家的恩人,也不好不顾全礼数。”
离翰文字字句句有理有据,离轻歌的确意识到了不妥。
这里不是现代,人言可畏,她的确不该和龙净渊太过亲密。
尤其深夜见面,稍不留神就会被扣上私相授受的帽子。
她态度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明白了,大哥。”
“那就好。”离翰文轻轻一叹,“哥哥不是不相信你,可是外面的风言风语……大哥不能让你平白无故受人非议。”
言之有理,离轻歌只能应下。
“我以后会会注意和龙公子保持距离。”
“那就好。”离翰文欣慰,着重强调,“起码也不能深夜私自去与龙公子见面。”
“嗯。”离轻歌把玩着筷子,突兀的转移话题,“对了,近几日隔壁的张婶子来过我家吗?”
“问这个做什么?”虽不懂她用意,离翰文却仍一五一十的回答,“来了两次,都是来借东西的。”
“以后我们家和她少来往些。”离轻歌放下筷子。
她也不说原因,离翰文只觉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你也得告诉大哥为何不能与张婶子来往吧,总不能平白冷落人家。”
离轻歌却不欲再提。
她逃避似的往外走,“我去看看二哥的伤势。”
她的背影冷硬又不近人情,离翰文只觉得莫名其妙,留在原地嘟嘟囔囔。
“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也不告诉大哥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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