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事故

“也可以是送。”

脑海像是烧开的水——轰隆。

无形的海水潮起潮退，短短几个字不断冲击着他的脑海，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三妹……你能再说一遍吗？”

“这些糕点也可以作为赠品。”离轻歌不自觉用了现代的几个词汇形容，“不过，大哥你之前的考虑的确有道理，我们首先要让别人知道酒楼有这些糕点。”

“什么意思？”离翰文听得云里雾里。

正好离小宝蹦蹦跳跳的进门，离轻歌索性把他抱到膝盖上，“小宝，愿意帮姐姐做一件事吗？”

离小宝软绵绵的看她，“什么事啊？”

他眼馋的盯着点心，口水“咕咚”咽回腹中。

“吃吧。”离轻歌塞了块点心给他，“若是小宝喜欢这些点心，就把这些点心也发给别人一同吃，如何？”

离小宝双颊鼓鼓得像是一只小松鼠，口齿不清，“怎么分啊？”

屋外阳光明媚。

大雨后连续几日的好天气。酒楼幌子迎风招摇，瓜果蔬菜摆满一条街，离小宝穿梭其中。

“姐姐，你尝尝看，这是我们店里的点心，可好吃了。”

“免费的，不要钱。”

“姐姐不让我不收你的钱。”

“……”

装满点心的包裹空了大半，酒楼也终于迎来了开业以来的第一批客人。

离翰文大喜过望，可离轻歌礼数周全的将客人请进酒楼，却说，“诸位，抱歉，酒楼近几日只是暂试营业，暂时不接待客人，诸位若是真喜欢我家的点心，可以等正式开业以后。”

客人只能遗憾离开。离翰文百思不得其解。

“三妹，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我有打算。”离轻歌拍了下他的肩膀，“有些东西越是轻易得到，新鲜感没的越快。不如给他们留些悬念，将来期望值也会越高。”

“这样啊……”离翰文似懂非懂。

这是现代的饥饿营销，用在古代也同样效果显著。

不出几天，酒楼就成了镇上茶余饭后的话题之一，声名远播。

光阴似箭，几日过后离小宝越发熟练，见人后二话不说——

“哥哥，这是我们店里的点心，你尝尝看……”

他生得乖巧可爱，大多路人都会买账，只是偶尔也有意外。

“你怎么做事的？！”一阵怒喝吸引了许多注意力。

只见锦衣玉带的富家子弟指着衣襟，“你知道我身上这件衣服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

上面是离小宝在转身时不小心擦上去的点心屑。

离小宝唯唯诺诺，“哥哥，对不起，我让我姐姐赔你钱好不好？”

周遭人来人往，其它几个年纪相仿的子弟堵着他，“赔？你可知道王公子这件衣服要多少钱。”

几人凶神恶煞，离小宝仓皇的不敢抬头。

“我，我……”

“你什么你！”一只手推了他的背部一把，离小宝站立不稳四脚朝天倒地，惹得四周哄笑。

“傻子。”

“快说，打算怎么赔钱？”富家子弟咄咄逼人，“我可告诉你，我这件衣服乃是是好的锦缎，价值……少说几两银子吧。”

阳光刺眼，离小宝脑袋也昏昏沉沉，透黑的眼珠不觉蒙上了一层薄雾。

“对不起，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快说，打算怎么样赔钱？”

几人不依不挠，闹出的动静引人注目。闻讯赶来的离轻歌正好听见少年嬉皮笑脸的嘲讽。

“哈哈哈哈，原来是一个不识字的小流氓呀，你若是想不赔十两银子也行，跪下来给我磕头道歉，我也就勉强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少年耀武扬威，中途甚至试图用石头砸离小宝，只是尚且来不及付诸行动，捏着石头的手就被人制住。

“啊——”他像被捏住七寸的蛇不敢挣扎，“谁！快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声音冷清至极，像是冬日悬在房檐下的冰锥子，“不过能教出你这样的孩子，谅你父母也没好到哪去。”

字字不留情，少年面部血气尽失，“你什么意思——”

他抬头，正好撞进离轻歌冷若冰霜的眼中，顿时失了声。

“少爷，你怎么样？”家丁一拥而上，将两人阻隔开来。

离小宝欲坠不坠的泪水“唰”的流下，哭唧唧的伸手，“姐姐……”

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让离轻歌揪心，把他抱在臂间轻哄，“乖，别哭了，好好和姐姐说发生了什么事。”

离小宝呜呜咽咽，半天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个七七八八。

他并不隐瞒自己的过错，临了还哭唧唧补上一句，“姐姐，对不起，小宝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的。”

“不是你的错。”离轻歌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头顶烈日灼得晃眼，回过神的少年气急败坏的推开家丁，“你什么意思？”

他的食指正指着离轻歌，嗓音哑得像鸭子粗鸣，“你可知道我身上的这件衣裳——”

“十两是吧？”离轻歌打断他，口吻冷淡得好像在提起街边掉的一文钱，“我赔你。”

少年瞪目结舌。

家丁护着少爷，离轻歌从始至终却像置身事外般冷静。

“你……”少年虚张声势，“你嘴上说得好听，倒是把钱拿出来啊。”

两人的对峙引得旁人指指点点，少年势在必得，“穷鬼，是不是拿不出钱来了……”他余下的话尽数被堵在腹中。

——一锭银子脱离离轻歌的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家丁手忙脚乱的接住。

“够了吧？”她目光像刀子刮过少年的全身，嘴角弧度嘲讽，“不巧，前些日子我去成衣店时正好瞧见你身上的这件衣裳，老板娘说它不过一两银子……不过既然你说十两，那便是十两吧，多出来的就当是利息。”

侮辱之意毕露，少年强撑起的架势差点烟消云散，“你……你这话说什么意思？你再说一次？你觉得本少爷会贪你这点钱？”

他到底年纪小，一激就原形毕露。

离轻歌心知肚明，并不打算轻易就此两不相欠。

“我不爱重复说废话。”她话锋一转，“不过既然赔了你衣裳的钱，你也该和我弟弟说声抱歉，你觉得呢？”

怀里离小宝的哭嗝一下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