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
江晚意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陆铭生说的勇敢指的是什么。
难不成是指她明知道黎珍背后有靠山还选择发难?
额……
她那时候纯粹就是脑子发热,气蒙了。
再让她选一次,她就不会这样做了……
简单处理了伤口之后,江晚意回了海洋保护协会。
黎珍可以在亲姑姑的庇护下,请病假回去休息,丝毫不在乎考勤和工资,但她不能,她还得要这份工作……
更何况,黎珍的误工费,医药费都得算在她头上,怎么算,这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让她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重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江晚意看着桌面上空白的文档,叹了口气,认命的打开准备重写,周围别的实习生一个个对她嗤之以鼻,白眼一个接一个的丢过来。
江晚意就当没看到,拿出手机给王薇发个微信:“薇姐,对不起,稿子我一小时内给你。”
王薇回得很快:“你来一趟我办公室。”
海洋保护协会总共就这么大一点,之前的事情,王薇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瞒是肯定瞒不过去的。
江晚意懊恼的皱着眉头,再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王薇是个极重效率的人,她没把稿子给她,又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总觉得她这会儿叫她过去,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江晚意在她的办公室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始终不敢进去,引得办公区的人对她频频侧目,她觉得那些目光像是落在她身上的刀子似的,她这才敲了敲门。
“进。”
江晚意应声进入,只见王薇一双眼睛紧盯着屏幕,双手在键盘上不断的敲击着,见她进来,连头都没抬一下。
“关门。”
江晚意立马关上门,站在角落里,没敢动,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王薇没讲话,她也不敢讲,原本就不大的办公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键盘不断敲击的声音。
海洋保护协会的所有办公室都是统一装修的,大差不差,唯独只有王薇的办公室里,养着一株海棠,海棠喜阳光,忌阴湿,在王薇的办公桌上养了多年,枝干都有江晚意小拇指那么宽一根了。
可偏偏它却不肯开花,尽管日照施肥从未亏待过它。
好肥好水的养着,明明是春天,花盆边却还掉了几根树叶。
江晚意暗暗的想,海市临海,气候温差也大,是不适合海棠生长的。
想得出神,就听见王薇开门见山的说:“早上张艳来找过我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对此,江晚意不意外。
她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双手死死扣在一起,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给你惹麻烦了,薇姐。”
王薇不耐烦的打断她:“我找你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个。”
“稿子我已经自己写了,但你的工资该扣还是一样的扣。”
“自己去把罚单签一下。”
江晚意愣了一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签罚单?”
王薇一听,立马甩了个白眼:“公司章程还需要我来教你背一遍吗?”
“你要是不想干,立马给我滚蛋!”
这下,江晚意就算再愚昧也听出来王薇这话的意思,她没想辞退她。
硬要说起来,宣传部和人事部是平级部门,李艳的手也没那么长,可以做宣传部的主。
可在这之前,江晚意也从来没想过,王薇会为自己出头。
江晚意一时间感动得有些说不出来话:“谢谢你,薇姐。”
她突然这么软下来的态度,让王薇也跟着软了下来。
但那只是片刻,很快她就恢复了原状,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电脑上:“我只是单纯不喜欢她李艳的行事作风罢了。”
“不是特意要帮你。”
江晚意闻言笑了笑,没多说,只是将手里的罚单递给王薇,然后才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李艳跟王薇的关系好不好,她不知道。
但她的的确确的帮到了她。
这份情,她在心里记下了。
***
临到下班的时候,陆铭生约了温采下馆子。
温采有公务在身,来的时候陆铭生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他风尘仆仆的走过来,“等久了?”
陆铭生定定的看了他两眼,缓缓摇了摇头。
这动静,给温采看笑了,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八卦的笑意来:“有事求我?”
不愧是搞边防的,这眼力劲。
忒毒。
陆铭生没吭声,倒是给温采嘚瑟得不行,他顺势靠在椅背上,眼里亮晶晶的:“真有事儿求我?”
说着,他就已经等不及的提着凳子坐到了陆铭生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行,看在咱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只要你没捅什么天大的篓子。”
“兄弟我都给你扛了!”
话音刚落,他的胸膛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陆铭生一圈,痛得他闷哼一声,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去。
“你!袭警!”
陆铭生端着面前的茶杯酌了一口:“演够了没?”
温采这才悻悻然的坐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陆铭生嗤之以鼻:“你这么能演,考什么警校,当年怎么不去上电影学院?”
“你当我不想?”
温采他倒是有兴趣说,但陆铭生没兴趣听这陈谷子烂麻子的事,连连打断他:“我听说,上次抓的那个偷猎犯,移交到你们手里了?”
一提到这种事儿,温采的脸色立马就变得认真起来,他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50公斤的犀牛角,够枪毙他十回的!”
他义愤填膺,陆铭生也皱着眉头,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愤怒。
好一会儿,没人吭声。
温采点了根烟,一张方正的脸藏在云雾之后,眼神阴冷的盯着陆铭生:“为了他,老子忙了整整半年,连家门都没进几回,可算给老子逮着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为别的事儿来的,咱俩还好说。”
“你要是想给他求情,那咱俩兄弟没得做!”
“你放什么屁!”陆铭生厉声打断他,“老子枪毙的罪犯不比你温采少!”
听到这话,温采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儿,他猛抽了两口烟,一把摁在烟灰缸里,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你找我出来,又打听这个干嘛?”
这会子,轮到陆铭生犯了难。
刚才还一副杀气十足的样子,在这个时候全都消失不见了。
温采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了他脸上的精彩表情。
要知道从小到大,他可是第一次见到陆铭生求人。
开回口,不容易。
过了好一会儿,陆铭生才清了清喉咙,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不是准备给上次打击盗猎的行动中,给提供帮助的市民颁发‘见义勇为奖’吗?”
“是。”温采越发不明白了:“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陆铭生顿了顿,“是江晚意。”
“谁?”
“江晚意。”
“江晚意是谁?”
“……”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当年怎么没在警校的时候把他锤死算了?
省得他在这里给自己添堵!
看着对面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陆铭生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帮助他回忆:“那天我抓了一个女孩子,记得吗?”
“你抓了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抓错的那个!”陆铭生额角青筋暴起。
温采恍惚有点印象了:“海洋保护协会那个?”
“对,是她。”陆铭生总算松了口气。
温采又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但为什么得是她?”
他虔诚的在发问,但眼里却带了一丝戏谑。
陆铭生就当没看到:“你就说,帮不帮?”
“帮。”温采乐了,端过面前的茶,一口气就喝了个光,然后冲陆铭生嘿嘿一笑:“毕竟你可是第一次开口求我。”
“就冲这个,我帮定你了!”
他这豪言壮语,说得就好像陆铭生要他去干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
他向来浮夸,陆铭生也没跟他计较,他的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然后才喝掉了桌上的茶。
酒足饭饱后,温采本来想送陆铭生回森林武警大队,但人才刚走到门口,电话就响了。
他刚接起来没两秒钟,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都顾不上和陆铭生交代两句,就飞快的从餐厅里跑了出去。
餐厅里正常吃饭的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朝陆铭生看了过来。
这种情景,陆铭生已经见怪不怪了,干警察的,大半夜被从床上挖起来也是常事,吃饭到一半被叫走有什么稀奇的。
他镇定自若的去买单,收银员将小票递给他的时候,顿了顿。
陆铭生不明所以的抬眼看她,只见她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撩了撩头发:“可以要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陆铭生已经不是刚长大的小孩子,这种欲拒还休的意思,他很清楚。
他不想惹麻烦,也不想花时间去处理这种无效社交。
只见他不动声色的抽走了小票,然后才道:“抱歉。”
收银员还想说什么,他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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