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该吃饭了。”玲儿小心侍候着赵晴兰,这些日子,总觉得姑娘心事重重,虽说往日里,姑娘也常忧伤劳神,但发愁之事,显而易见。但近日来,姑娘眼神越发凌厉,让人有些琢磨不定。
或许是死过一次,不过如从前般怯懦了吧。玲儿这样一想,便又觉得可以理解了。
赵晴兰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好!”
昨日担心东方旭,她有些坐立不安,今天他特意让红姨安排她为一个包间表演古琴,因为那一桌客人的主人是今日上过朝的人。虽然官位不高,但并不防碍他谈论今天上朝之事。
隔着帘子,赵晴兰素手拨弦,一陈急旋飘扬的乐声后,音乐渐渐和缓。
“弹琴的是帝都第一歌妓晴兰小姐?”其中一个客人,对琴颇有了解,一听这琴声,顿感技艺高超。
“高兄,你这个琴痴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呀!”此次请客的主人——韩编纂,简单说就是一个编修古书的官吏。
他曾以探花名次进的翰林院,本该度度金,就该有个大好前程的,可惜这韩公子,诗书虽一流,却不是个为官之人,即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送礼跑官,说话还直,得罪长官不是一个两个,总之在这职位一待十几年。
先帝倒是还赏了他个御侍台言官之职,可入朝堂听政,不过,政治前途嘛,也就那样了,没人把他当回事。
结识了一班郁郁不得志的同撩议论议论朝政,发泄发泄愤世嫉俗的情绪,同时在无聊中谈谈诗词歌赋为生活增添一点文人雅兴,逛逛青楼听听曲,风花雪月里寻浪漫了。
“韩兄,你面子不小呀,这个晴兰姑娘,身价可高着啦!轻易不出来表演的。”另一个瘦削书生样的人敬佩道。
韩编修脸上也颇有得色。其实他那里知道,今日怎么得了赵晴兰的青眼,肯亲自弹琴助兴。只听说这晴兰姑娘不轻易出来献艺,偶尔会选些自己喜欢的客人表演一曲两曲。心里不免得意,想必自己这样一个当年的才子终得佳人赏识,心中颇是兴奋。
赵晴兰对这韩编纂倒是略有耳闻,因着这书呆子曾连东方林都得罪过,不过那时,东方林还只是个普通皇子,也就气得跟赵晴兰提过那么一次罢了。
赵晴兰认真弹着琴,是轻柔和缓的,适合人们聊天淡事。
“韩兄刚才说,今日有个极其重大的消息,要告诉我们,不知是什么消息?”其中一位提起话题道。
“大事,这次事情绝对是大事,你们绝对没听说。”韩编修官位不高,收入也不高,唯一值得炫耀的便是能得到朝堂上的最新消息了,所以他周围倒也是围了不少好友。不缺请他吃喝谈天的朋友。
“若真是重大好消息,今日的酒算我高某人的。”高某人拍着胸脯道。他今日颇是高兴,得以听一直仰慕的晴兰姑娘弹琴,他颇有点想显摆自己的意思。
“高兄,绝对好消息,这顿酒值得高兄请!”韩编纂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道。
“韩兄,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说吧,什么好事?”几人都显出好奇之色,急急追问道。
“北地战事大捷,胡人修了降书求和,愿意俯首称臣,和婚永结同好。要不了多久,我军就要颁师回朝了。”韩编护面有得色道。
“噢,果然是大好事。”
“这战事打了五年,终于要结束了。”
“是啊,是啊!看来这七王爷真不是吃素的。”
“是啦!这七王爷倒还真是个天生的武将。我原以为,把骆家军调走,这战事怕是输,没想到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硬是生生打得这胡人步步后退。现如今还俯首称臣,这战场杀神之名,真真名不虚传。”朝编纂颇是感叹万端。
听到这话,赵晴兰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不知是应该为七王爷的勇猛而高兴呢,还是为骆家被人取而代之而酸楚。
“你以为今天的消息仅此一事嘛?还有更令人称奇的呢!”韩编纂面上更兴奋了,许是喝了酒,一时红光满面。
赵晴兰弹琴的手微慢了一拍,或许只有琴痴高某人微皱了下眉。
赵晴兰赶紧收拾心情,仔细倾听。但又马上领悟到这消息定是七王爷带回,自然,东方林在大红消息面前,决不会再罚东方旭,想来东方旭是没什么危险了。
“你们可知今日朝堂上是谁送来边关告捷的消息?”韩编纂故作高深的道。
“那不是专门的信史还会有谁?”众人不禁好奇。
知道他即如此问必然是事有蹊跷。但众人面面相觑,倒底也想不出来答案。
“送此消息的是七王爷!”韩编纂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战场主帅呀,怎么会独自回到京城?”众人都惊奇的道。
“七王爷回京是为了恭贺皇上登基,喜上添喜的。”韩编纂解释道。
“哦,那还是真有诚意,如此千里迢迢赶回来,真是太有心了。这么些年来,终于可以凯旋回朝了,真应该一路上受人景仰着回来。”高某幻想着若是自己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被众百姓夹道围观,那是如何的得意,如何的风光,就算自己不是主帅,就算自己是个普通将士,都要感到自豪感爆棚了,人生有此荣兴足也,可惜呀,他一个文弱书生,也只能做做梦了。
“那时,得了这值得一辈子炫耀的大功,还如此默默无闻的回京,实在是太过可惜了。”众人叹道,觉得若是自己绝对不会放过这人生荣耀游街之事。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韩编纂叹息的摇摇头,“这七王爷今天被皇上亲口御言,要治他的罪呢。
赵晴兰手一抖,强自镇定着。看来这东方林对东方旭已经起了杀心,就这样一件小错,竟能下罪获得大功的功臣,也不怕失了民心,战士倒戈,这东方林好大的胆。
只是东方旭能不能逃避这一难呢?若能逃开,自然于自己更为有利,若不能逃开,因着他有军功在身,应该罪不至死,若真要降大罪,是明着逼他造反,东方旭应当不会受太大的责难。
“岂有此理!”
“这叫什么道理?”
“七王爷何罪之有?他可是大功臣呀!”
“若要罚七王爷,我都不服。”众人一时气愤填膺。
“众位兄台,皇上金口玉言,众位以为皇上会如何处置七王爷?”韩编纂到现在也是气愤填膺!
“七王爷如此大功,本不该罚,若要真罚,也必是做个样子罢了。”众位冷静之后分析道:“就是你们这种言官,死脑筋,一定拿捏个死条例去逼人家皇上。”
“众位兄台,我们御史台那班老顽固,这次还真是没有死抓此事,是那个柳臣相,带着他那班乌合之众在那吵吵嚷嚷,揪着这事不放。”
“那个老匹夫,前些日子才诬陷了骆家,这才多久,又要来害七王爷。我朝会打战的大将,他们怎么都不放过呢?以后再有战事,让这群舞文弄默耍嘴皮子功夫的老东西去?”众人嚷道。
赵晴兰想着,众人眼睛却是雪亮的,都知道骆家被人冤枉,只是那个禽兽之人竟这样颠倒黑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这等血海深仇总会由她亲手来报的,等着吧。
“可不是嘛,这些年战事纷纷,若不是骆家全心抗敌,怎么有我等平安生活。”韩编纂也握紧拳头道。
“那皇上是如何处置的?”众人追问。
“削其官职,罚其奉禄,仗责五十!”韩编纂冷冷道。
“岂有此理,这责罚得也太重了吧。”
“怎么能如此对待国之功臣。”
“皇上怕人造反呀!”韩编纂不怕死的道。“这新皇实在是昏君一个。上台就杀忠良重臣,以后还有谁敢为国卖命。”
众人默然。
“不过,皇上千算万算,却料不到。他还罚不着七王爷!”说到这里,韩编纂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很是痛快。
咦,众人皆一脸惊诧,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有神转折?催韩编纂赶紧说。
“当时就见七王爷从身上掏出先帝遗旨。遗旨上有命,七王爷可自由出入战场与京城,不受,将在外,君不召不得回京的约束。”
“原来如此。”众人都恍然大悟,也都松了一口气。
“七王爷能得先帝这样的旨意,你们觉得先帝是否当年有传位给七王爷之意?”高某悄声道。
众人都不免一惊,看一眼弹琴的赵晴兰。
“这事可千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这可是……”韩编纂做了个杀头的动作,他虽然放肆,倒也混了十几年,到底是知道其中厉害的。
众人便碰杯喝酒,不再提此事。
赵晴兰抿唇一笑,好一个东方旭,果然做事滴水不漏,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他比自己想像的更强大,自己倒是小瞧了他。
待她回到房间,竟见海棠急急来报,瞧他脸上神色,就知此事,她办得不错。
“晴兰,恭喜你了。”海棠兴奋的开口道。
赵晴兰淡淡道:“何喜之有?”
“今日我见着柳公子的贴身小厮刘安了,我一说明来意,并交出你的信,那刘安可开心了。马上让我不要走,他飞奔进去找他家公子了。过了没多久,不仅带来了柳公子的回信,还赏了我一锭银子呢。”
目录
加书架
打赏
送月票
设置
详情页
1
张月票
2
张月票
3
张月票
4
张月票
10
张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