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常风。
万美与林常风的每次碰面都很狗血,犹如排练好的电视剧。
“是你呀?我正好要去找你,你这是去哪?”林常风的话一出口,万美心里就后悔连连。
如果自己不这么冲动,现在追着赶着的又是林常风而不是自己。
“我,我从楼上下来,有个好朋友在二十楼。”万美忙扯了一个谎。林常风没有怀疑。
“这样,正好你来了,那就去我公司吧,我们把合同谈一下,另外我还有个事和你说。”
万美随林常风出了电梯。
风浪有限公司占据整个十八层。
“左边是服装,右边是丝袜。”林常风向万美介绍,“我的办公室在那边。”
万美随他往左边去。
“最近我们在筹备国际时装周的事,所以我把办公室搬到服装部了。”
“国际时装周不是在九月份吗?”万美四处看看,公司很不错,看来林常风这几年没少挣钱。
“我们要提前做准备。到时候我希望能与你们安居广告合作,好好推广一下风浪品牌。”林常风推开办公室的门,“请进。”
万美说:“青岛很多服装加工厂,加工欧洲、日韩的服装,外贸店遍地开花,你们自己创立的品牌在青岛很难生存吧。”
“是,我们大部分出口,少部分销往广州。最近想拓宽国内市场,经济危机,自己国家才是最好的避风港。”
万美在办公室转了一圈,除了林常风书柜顶端一溜LV的包包让万美倒吸一口气外,林常风办公桌上一个没有放照片的相框更让万美百思不得其解。
关于工作的事,万美与林常风的意见总是很统一,他们很快就把合同签好了,又谈了一些合作细节,一看时间就到了中午。秘书进来问林常风要不要订盒饭,林常风看了万美一眼。
万美想起欲擒故纵这句话,连忙说:“我下午还有事,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她想林常风肯定会留下她,像前几次一样。
但林常风却说:“那也好,我最近实在太忙了,中午饭只能在办公室凑合,就不委屈你和我一样了。”
看来自己的假意推脱在人家那里成了真。
万美有些懊恼。其实主动与否不在于你的行动,而在于你的心,你心先动了,行为上的任何动作都是苍白无力的。
万美走到门口,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只为与他签合同吗?
万美回头轻声问:“你不是说还有一件事要和我说吗?什么事?”
“哦,你看我,差点就忘了。欧洲的顾客送的,放我这也没有用,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林常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LV的背包,是经典老式压花,经典款,很大,可以放下书甚至笔记本电脑。
“我觉得你应该再开一个LV专卖店。”万美把玩着手里的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也许在他,这样的包送出去不少于十个,而她并不想做她们中的一个。
“你还是留着送给别人吧,这么名贵的包,我每天挤公交上下班不合适。”万美放下包,推开门走了。
身后的林常风没有跟上来也没有解释更没有挽留。
LV是以前的她喜欢的,那时候林常风没有太多钱,不能让她随性买。她离开后,他的事业开始稳步走好了,于是只要LV出新款,他就买来摆在这,期望有一天她回来能看见,对她做出的选择后悔,可这一刻林常风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她了,这里的LV他也陆续送人了,他以为万美会和她一样喜欢,没想到她不屑一顾。
这两天林常风心里也在挣扎犹豫,与万美继续发展下去结果肯定是要面临结婚,而他并没有想好。上一段感情已经结束了三年,有时候想起不是伤痛而是害怕了,如果当初真的结婚了,也许也是不幸福的。
万美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但她太过矜持背后的造作让他有些不喜欢。他讨厌这个年龄的女人不是因为她们的年龄而是因为她们的经历,她们经历后自以为看清天下男人的心理。
林常风忘了,他和万美一样,有着太过矜持背后的造作、自以为受过伤的玩世不恭……
他(她)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紧闭着大门,谴责别人不够打动他(她)们的心,却忘了他(她)们不再动心。
万美失落的在大街上游荡。
嫁个好男人黄金法则第十四条:门当户对是真理,不要企图做灰姑娘的梦,找个与自己条件匹配的男人才是正道。
没错,林常风太有钱、太瞩目,这种男人有太多女人喜欢。别把生活当舞台,不要以为你是主角,更不要相信奇迹会在你身上发生。
鉴于这点,万美把林常风的所有联系方式从手机里删除了。
从此以后自己与他只是工作关系,对于工作关系的人来说,他的电话存在通讯本里就可以,手机里就免了。
只是他的联系方式好删,摁一个删除键就再也找不到了。可他留在万美心里的痕迹不知道要摁什么键,摁几遍才能删除干净。
孙晨打来电话说他在理发店。他又一次在万美失意的时候出现,像掐好时间一般,出现得不早不晚恰到好处。
电话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你快来吧,我在这等你。”
二月二理发,很多人都凑这个热闹,万美很少凑,女人的头发不比男人随便对付就行,女人的头发是她身上除了脸以外第二个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
万美内心是不想去的,嘴里却答应了,不给自己后退的机会。
孙晨不是不好,他很好,温和、善解人意,只是万美总感到他给自己一种陌生感,不像林常风,他是熟悉的,是一条用了很长时间的毛巾,虽然有些硬但气味却是家常的,不像新毛巾散发着假惺惺的柔软。
理发店在中山路,是一家老字号,孙晨说他小时候就跟着爷爷到这里理发,以前叫新南京开记理发馆,现在改为新南京美发厅。
店里人很多,孙晨头上裹着毛巾和众多男人一字排开坐在椅子上等待,看见万美进来他开心地招手。
新毛巾固然有些假惺惺,但毕竟是新的,不硌脸也不潮湿,多下几次水就会有家常的气息。
万美决定把孙晨洗成旧毛巾,林常风那块毛巾要不就算了,弃了。
“你要不要也修修头发?”孙晨殷勤地递给万美凳子,自己站在她身边。
“算了,这么多人。”万美推脱。
孙晨不勉强,冲着她温和地笑了笑,说:“我看你身上的确一点旗人的味道都没有了。”
“旗人的味道?什么意思?”
孙晨刚要回答,那边喊好了,他忙不迭地应着,奔理发师那去了。
给男人理发简单也快,三下五除二理发师就打发了孙晨,招呼别人去了。孙晨对着镜子心满意足地摸着他短短的发茬透过镜子对着万美笑。
出了理发店,万美问孙晨,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旗人?
“你不是说你太奶奶是旗人吗?不知道旗人正月里不剪发都留到二月二再剪?”孙晨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说,“上车,我送你一个好东西。”
车上孙晨拿出一布艺龙的挂饰,做得很精美。
“真漂亮,哪买的?”万美忙不迭地夸赞着,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三十岁以后第一份异性送的礼物。
“不是买的是做的。”
“做的?这么厉害呀。谁做的?你的红颜知己?”万美只是随口问的,孙晨的脸色却有些异样,刚才还轻松愉快的表情一下呆滞了,不过也就一瞬间,孙晨就恢复了正常。
“我奶奶在的时候,每年的二月二全家人都要剃头,做各种糕点,还要用各种颜色的布扎龙头龙身,奶奶去世后,为了怀念她,我每年二月二都要剃个头。”孙晨语调平和,可万美听出了他的哀伤。看来他与奶奶的感情不同寻常。
万美拍拍他的肩膀,他侧过脸对她笑了笑。那一刻是温暖的,好像他们彼此认识了十多年。
青岛人过二月二要吃炒糖豆,也叫吃“龙鳞”。糖豆就是黄豆,用糖炒了。记得小时候,姑奶奶经常叫奶奶和妈妈炒这种豆子,那时候糖豆子可是最好的零嘴。
他们在一个卖老虎鞋的奶奶那买了一袋子糖豆,然后万美回家,孙晨回父母家了,据说要回去吃龙须面。
想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一丁点旗人的血脉,万美也动手找了些面条扔进锅里煮。据说今天吃所有的东西都要加个龙字,吃面条叫“扶龙须”,吃米饭是“吃龙子”,吃馄饨为“吃龙眼”,吃饺子叫“吃龙耳”。
因为面条下得实在太多,连续吃了两天,把面条吃成了面疙瘩、面糊糊。
万美的二月就这样在一大锅“扶龙须”的伴随下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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