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结完账,将东西全部装上车。
回家的路上,夏念之裹着毛毯,手里捧着热乎乎的牛奶,窝在后座上,望着车窗外出神。
黑色的定制型SUV急速驰过,银装素裹苍茫大地,枯枝寒塘,漫天雪白,寒冬腊月里,万物休憩,连作为万物之长的人,亦总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
车窗里的女人,眼角的笑意还未褪去,眼角眉梢间俱是轻松。
她陡然发现,今日除了电影院里的那点点伤感,时隔多日,她竟是终于可以笑得随意,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这些都远远地离她而去,哪怕知道是暂时的,却也比起往日里,来得轻松百倍不止,或许,时询真的有魔力。
难怪,那么多小姑娘喜欢他。
视线往左稍微偏了些,落在正研究剧本的时询身上,可,事实上两人之间,心情更加郁卒的人该是时询才对,不知道她努力地想逗他开心,是否起到了稍微作用。
正胡思乱想着,本稳当疾驰的SUV却猛然顿住。
司机紧张道:“小姐,是路中间突然窜了条流浪狗出来,我这就换道,您放心。”
“等等。”
夏念之正欲点头,却见时询出声阻止了司机动作,而后下车,直走到车前,夏念之觉得奇怪,忙跟着下了车,顺着时询凛然的视线,落在雪地里的小黑狗身上。
极普通的流浪狗,浑身的长毛虬成小团,极脏地蜷缩着,嗷嗷的声听着极痛苦。
夏念之心有不忍,欲打电话叫动物收容所的人来,时询却突然道:“念念……”
“嗯?”
时询蹲下,摸摸小黑狗的头,继而抬眸望向夏念之:“咱们领它回家?”
一时周遭安静,连小黑狗都不再哀声叫唤,仿佛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夏念之怔住,默默盯着时询好一会儿,年轻英俊的男人眼底,满是认真,郑重,不似一时兴起,她同时也看到了自己,淡漠,冷然,不复一点温情。
如此对比太过直观,她还是变了很多,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夏念之跟着蹲下,小黑狗蹒跚着爬到了她的脚边,黑漆漆的爪子伸出来,不敢碰,半道上停了,黑宝石般清澈的大眼睛盯着她,耷拉着脑袋,好奇地瞧。
“你打算叫它,什么名字?”
这就算是答应了,时询松了口气,回答:“汤圆。”
“刚刚你为你将来儿子取的小名,不也是这个?这样真的好嘛?你儿子不会有意见?”
……
夏念之与时询两个戏精,就商超买个菜的功夫,活生生地编造出了一家三代九口人,生动且形象地演绎了家族里辈分最大的爷爷和奶奶;
戏演到最后,连结账的服务员都信了,拉着夏念之问她家时汤圆同志今年多大,哪里工作,月薪多少,是否单身,或许可以喊出来,和她的宝贝女儿见个面,互相认识认识。
……
“那你取个!”
“小黑!”
时询颇为嫌弃,上车后接过夏念之递来的湿纸巾,边为小黑狗做了个简单清理,边毫不留情地指出真相:“真是够经典够古老的,你怎么不叫大黑呢?”
“就这么小一只!”夏念之比了比大小,认真反驳:“叫大黑合适吗?”
“你!”
……
雪下得更厚了些,帝豪花苑门口有搬家公司的车打滑,将路给堵了个水泄不通,最中间段,黑色SUV的车门突然打开,下来个身高腿长俊朗倜傥的男人,而后转过身朝车里展开手。
“时询,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雪地很冷,你的脚踝还没好,沾了冷水,老了以后容易得风湿。”
夏念之见时询坚持,仍旧犹豫,却见时询果断背过身,姿势俨然是,要背她?
“背你总可以吧?”
时询声音属于极清的那种,任何情绪都能轻易在他的语气中感觉出来,此刻夏念之亦是感受到了,时询在憋着不满。
脸面上装若无其事,心底下意识地拒绝,却更伤人,思及此,她忙依着时询的话照做。
从帝豪花苑门口,到电梯口,再到家门口,这段路不长,却因为嘶吼的冬风卷起漫地积雪,雾霭沉沉,视线极不清楚,且交通拥堵,一时间走得艰难。
风亦越来越烈,呼呼刮着,堪比利刃,雪花扑在脸上,很凉,将人的那点困意全部赶跑。
两人以为上了楼便好了,谁知帝豪花苑里新搬进来的住户,竟然便住在夏念之的隔壁,只见新邻居的家具行李堆满了整个过道走廊,工人们忙忙碌碌,时询背着夏念之,小心落脚,‘跋山涉水’这才艰难走进家门。
“这哪儿来的土财主啊,隔壁这套房,原户主挂了三年了,因为房价太高一直没卖出去。”
“好奇的话,等新住户搬进来,你去拜访拜访她,以后也好相互照顾。”
彼时,夏念之正与时询讨论该送个什么样的礼物给新邻居,推开家门,时询却陡然无声。
夏念之奇怪,立马循着时询的视线,望向了客厅中央,结果却是避无可避地撞进了客厅中央,正襟危坐,面色如寒霜的男人眼中,毫无准备,自然是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以后别这么晚出门,很不安全。”
墙上的闹钟适时响起布谷声,六下,这也算很晚?
夏念之选择息事宁人,从时询的背上单脚跳下来,撑着花架慢腾腾地往屋里走。盛痕目光幽深,视线却没有焦点,甚至能看得出倦怠,也不知道昨天离开她家后,他都忙了些什么,才会给人这般睡眠不足,休息不够的感觉。
“这是我家,你是怎么进来的?”不知道盛痕此行究竟有何目的地,夏念之果断先发制人:“无邀请不得入内,否则你是擅闯民宅,这点道理,法学博士的你,应该懂吧?”
“你没有换密码。”
盛痕的回答宛若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得到答案的夏念之惶然,两年前盛痕从这里搬出去,至今,她似乎都没有想过要换门锁,还真的是……艺高人胆大,不怕死的典型代表。
“原来如此。”夏念之深深吸了口气,堪堪扯着嘴角,淡笑:“但是下次你来的话,还是提前通知下比较好,毕竟就是那么凑巧,我刚在楼下的时候,打电话找了师傅来换锁。”
“做得好。”
盛痕称赞,却面露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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