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盛痕的一声‘好’后,屋内便陷入了无话可说的沉默,渗人得很。
夏念之有些茫然,甚至是无措,她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该笑吗?她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像极了弹簧,任何的靠近与远离,都有外在因素的掣肘;哪怕曾经侥幸挨得毫无间隙,当那股外力作用消失时,距离仍旧存在,山高水阔天南地北。
然而,这根本不正常。
对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们至少能够做到,浅笑招呼,维持礼貌性的客气和谐;可面对彼此时,哪怕混乱时曾纠缠不清抵死缠绵又如何,潜意识里,却是谨慎疏离,警惕戒备。
更何况,面对盛痕,那些不可见光的心思,她本就问心有愧。
……
突然,司机敲门进来问,食材已经送上来了,要放到哪儿。
“跟我来。”
时询扫了眼面色阴郁的盛痕,继而看向夏念之,见她全然失神,几番欲言又止后,识趣地将司机带走,为两人留下单独的客厅空间。
……
除夕夜的亲昵依赖,再次被礼貌客套取代。
两人单独相处,夏念之却感到更加彷徨,她想到了除夕夜里,盛家祖宅,盛痕的突然出手帮忙——众目睽睽之下,男人以雷霆万钧的气场压制了那些试图趁机作乱的盛家族人,一路护她安稳,直至离开盛家祖宅;
彼时,男人势厉声张、嚣张恣肆,纵然已过去些许时日,每每想起,却依旧足够引人心慌意乱;甚至此时,在她家的客厅,她的地盘,盛痕这个男人却依旧能掌控她全数的呼吸。
夏念之的脑海里冒出了她一直想要问,但未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
为什么要救我?
甚至,那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出手救她。
盛痕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向来对别人的意外袖手旁观,马尔巴岛那晚,却是盛痕跃进海中,一己之力将她救起,孤立无援时的一点点好,能令人记一辈子的。
除夕那晚,那些盛痕没有办法界定明确含意的举动,更加是始终纠缠着她;在她心怀满满的感激后,待她从危急中缓过神后,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已然几乎将她压垮。
夏念之知道,自己清醒的脑子正在发出警告,她该继续保持两人间的安全距离,别再不远不近,不清不楚,玩着奇怪的僵持游戏,用堪比自残般的等待,平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客厅中央,深陷于沙发内的盛痕不耐烦扯下领带,两指捻着领口最上面的纽扣,解开后,露出精致且线条锋利的锁骨来,鹰般的锐利眸子睨向夏念之,招手示意她过去。
夏念之简直想哭,事实证明,心不由己。
“我有话和你说。”
夏念之半晌没动,而后转向反方向,将壁炉引燃,刹那间火苗雀跃,光线明暗斑驳中,木头燃烧时噼啪哔啵,屋内的温度上升了些,不再那么冷,也不再那么凉。
“直说。”
“最近几天,出门多带保镖。”
盛痕面色冷然,语气里夹杂了些许狠厉。
夏念之直觉盛痕此话是在警告她,可却是不明缘由,有谁要对她动手吗?于公,貌似最近夏氏也没有得罪谁;于私,若非要找个怀疑对象,怕是也只有宋澄……
夏念之一时犯懒,虽染疑惑却不想继续猜,干脆直接问:“能给个理由吗?”
盛痕对夏念之的问题仿若未闻,从盒里挑了根雪茄,无声把玩许久,直至刚要点燃却被一把抽走,而后更是被毫不犹豫地丢进了茶几边的垃圾桶。
那双手,指节如葱白般修长漂亮,衬得丹蔻愈发妖娆。
盛痕抬眸,目光沉沉,似有千钧重,直欲探进夏念之的心底,被盯着的夏念之有些承受不住,忙解释:“抽烟有害身体健康,而且我最近不是很舒服,不想抽二手烟。”
话落,夏念之起身,走向酒柜,目标为底层的抽屉。
“算是替你的胃说句公道话,它跟了你很可怜的,别大白天的,便将酒当水灌。”
刚刚她靠近了盛痕,男人身上浓烈的烟草尼古丁味道,与酒精的辛辣刺激气息交杂,凛冽地扑鼻而来,不用想便知道,这个男人又亲自上了酒桌。
夏念之不由得蹙眉,这年头,若还有需要盛痕亲自碰酒才能谈的事,怕是笔不小的生意。
盛痕嗓音低沉,“你这是在,关心我?”
“盛痕,这也叫关心的话,你的人生还真是挺可悲。”夏念之走到吧台,为盛痕倒了杯温水,连同白色药瓶递到他面前,解释加嘱咐,道:“解酒的,一次只能吃两颗,和水服下,我熬个粥,你若是不急着走,便留下来,喝点粥暖暖胃。”
话落,夏念之起身要走,手腕却被抓住,这次力道不再如以往那般重得几乎要将她腕骨捏碎,不轻不重,只刚刚好,足够将夏念之的离开动作禁锢于原地。
如此诡异的温柔,夏念之立刻拉响警钟,问:“还有事?”
“夏念之,我要在你这里住两天。”
我可去你的吧!大过年的,非逼着我向你盛家祖宗十八代挨个拜年是吧?!
夏念之的脾气在火山爆炸的边缘徘徊,甚至开始偷摸盘算着,故意伤人,情节严重的话,会被判几年,然而最后,她还是忍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盛痕稍微停顿后说的四个字……
盛痕声音深沉,却难掩其中的疲惫和倦怠。
“我需要你。”
彼时裹着蜜糖的痛苦记忆酸涩,汹涌而来,几乎灭顶。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际上,却轻而易举地狠狠戳中了夏念之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她深深望着男人眉宇间的冷硬霸道,凛然肃杀,在心尖上描摹刻画,想要确认男人话中真假。
然而随着那双眼睛在她心底愈加深刻,夏念之恍然记起,此情此情,如往昔,如当初,如那时,简直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这个男人简直恐怖,看透人软肋在哪儿的本事,是越来越游刃有余,一针见血。
所以,盛痕这次,想用这四个字从她这里拿走什么?
夏念之敛眸,眼底的嘲讽几乎要掩盖不住,盛痕啊,诡智近妖的人物,怎么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居然以为她会在相同地方跌倒两次?算起来,名师出高徒,曾经是他亲手教她何为‘理智凌驾感情’,若是这次还栽在他盛痕手里,岂不是辜负了师傅的谆谆教诲。
“或许,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宋澄,更值得你需要。”夏念之眨眨眼,佯装无辜地看着盛痕:“本月还剩下五十分钟免费通话时长,需要我来帮忙电话宋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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