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珏城也不是故意想笑的。
不过一想起焦尾古琴可以回到自己手里,就难免开心,再想到某个轻狂蛊女,笑得就更开心了。
但当他戴着半块银色面具,踩着月下阴影开开心心地回到柏轩楼,那诡异的笑容却将云脉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主主主主主子?”
大晚上不睡觉干啥呢?
尹珏城瞥了他一眼,低沉清冷的声音似乎比白日里要更加爽朗几分,只是差别微乎其微,大概只有近身之人才能听出一二不同。
“这么晚了还不睡?”尹珏城难得关心地嘱咐了一句,“早些休息。”
说完,尹珏城便带着自以为淡然的表情回到了屋中,不曾想到被他反常举动吓到的云脉瞠目结舌,彻夜难眠。
次日,柏轩楼中。
云脉打着哈欠起身,因昨日睡得晚了,而他们这栋楼内院里也只有两三个人愿意进入,伺候洗漱打扫的人极少出声,几乎可以视若无物,是以上至尹珏城下至云脉几乎都是睡到自然醒的状态。
往日哪一次不是云脉醒得比人早?尹珏城懒起来可以从头一夜睡到第二日傍晚,谁想今日才走过环形木廊,入眼却被眼前练剑的人吓得一个踉跄。
“主、主子?!”云脉震惊地看着他,心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尹珏城剑势如虹,潇洒利落地扫落一地残叶,抽空扫了他一眼,皱眉道:“从昨晚到今晨,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我要问的问题吧!云脉惊奇地看着他,揉了下眼睛上前,“主子,您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莫非有何要事待办?”
“我在等天黑。”尹珏城道。
云脉越加惊异,“啊?什么事情一定要天黑才能做?”
剑势一顿,尹珏城侧头,静水深湖般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目光清冷,面具冰凉,病白惨淡的脸上不露笑容,带着难以言喻的危险寒意,硬生生吓出云脉一身冷汗。
云脉僵硬地站在门前,许久之后,尹珏城忽然将剑一收,薄薄的眼皮一掀,手指灵活地挽了个剑花,姿态闲适地走开,“你说得对,现在做也无不可。”
云脉梗着脖子咽了口唾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可尹珏城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厢房外,别院内,云初然但笑不语地站在院中,前面是满带杀气舞动匕首的兰新,身边是聒噪不停像只苍蝇的尹景曜。
“云妹妹你看,这可是前朝大画师薛宁手中的《江河山水图》,万金难求,也只有云妹妹这样清冷出尘的人物,才配拥有了。”尹景曜拿着一副画对着云初然献殷勤,那双眼睛几乎是扎在了她的身上,移都移不开。
云初然眼中冷色凝固,扫了眼那副万金难求的图,只略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既然万金难求,那五公子可一定要收好了,初然不懂画,放在我手里,没准明天就变卖成了金银,只怕唐突大家。”
尹景曜脸色有点僵,他坐在云初然旁边,眸中掠过一丝不善,但随即却又极快地掩藏了下去。
他是大顺天朝第一将军府的嫡子,京城权贵争相攀附的对象,就连当朝最受宠的五皇子都时常和他走在一起,见过的温顺美人多了,还从没哪个对他这么冷淡疏离。
欲擒故纵罢了,尹景曜想起昨日从下人口中打听到的事情,暗道云初然为了和他在一起,竟然私闯将军府,耍耍小脾气也正常。
尹景曜看过太多这样的女人,并不以为意。
他笑起来,又从扇袋里抽出折扇,“云妹妹,昨日之事,我已经知道了。云妹一片拳拳心意,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劝服母亲,绝不会让你去柏轩楼受罪的。”
云初然烦闷地皱了下眉,一大早就看到尹景曜过来“探望”,都坐了半个时辰了还不走,亏得院门大开,这要是在屋里,指不定明天能传出什么好话来。
这样一比,她倒还宁愿在那诅咒之子的身边,安静。
“五公子多虑了,初然乃是后辈,况且伯母说的也没有错,”话语一顿,云初然想起此行目的,意有所指道,“不过伯母爱子之心初然也明白,初然虽非京城贵女,但也曾是高门子弟,想来是伯母怕为初然家事所累……”
尹景曜一喜,欲要去握她的手,“云妹这就是多虑了,母亲绝不是这样的人!”
云初然目露惆怅,伤怀不已,自然而然地抬起手,撑着自己的下颌,叹息道:“虽然如此,但此事传回南疆,家父家母一定也不肯的,只怕带累将军府。”
“怎么会呢!”尹景曜想都没想,一言否定,“绝不会如此的!”
云初然刷地转头,目光深沉若渊般看着他,“你如何肯定?”
不假思索,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尹景曜背后一凉,竟觉她那眼神凌厉刺骨得很,然而再定睛,却仍是见皓齿明眸,灿若繁星,仿佛刚才的一眼只是他的错觉。
尹景曜讪笑,狐疑是否自己想多了,却还是下意识道:“我哪里知道伯父伯母的意思?只因此婚乃先皇所赐,令尊岂有不允的?”
云初然眼帘低垂,眼底映着茶盏中动荡的细纹路,神色不着痕迹地阴冷一瞬,忽而起身惊道:“哎呀,时间不早了,五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无妨,我可以多陪陪云、哎呀!”话未说完,尹景曜已经一个屈膝,砰地一声摔了个五体投地。
云初然一怔,诧异地回头,就连那几番忍不住想要将匕首往尹景曜身上丢的兰新都愣住了,目光古怪地看向了尹景曜。
这平地坦途的,怎么还摔了?
尹景曜也没料到自己好突然出这么一个大丑,慌忙爬起来的时候,衣服都已经散开了些许,慌得手脚颠倒。
“这、这怎么……云妹见笑,大概是我昨日没睡好,下午再来看望云妹,告辞!”
云初然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人已经慌里慌张地跑了,云初然不禁和兰新对视一眼,兰新忙摇头,“我发誓,真的不是我。”
“还真是自己摔的?”云初然挑眉,往桌子上瞟了一眼,目光阴沉,“好好的画,意境高远壮阔,却生生被人玷污了……把这东西送回去。”
“是,小姐。”
云初然转身,兰新拿了画就要出去,可还没走出两步,却听外面一阵嘈杂,而后竟气势汹汹地涌进一大堆人,领头人更是怒气冲冲。
“云初然!你好大的胆子!”
目录
加书架
打赏
送月票
设置
详情页
1
张月票
2
张月票
3
张月票
4
张月票
10
张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