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婚前婚后
果然,梁宁宁当即就变脸了,“你不是说你那里就是拾荒的,也是个个身家几十万吗?怎么你家连捡破烂的都不如?袁世坪,你家这是娶媳妇呢,还是打发要饭的?四千,你去商场看看,够不够我买一件外套的?”
梁宁宁把嗓音提高到最高分贝,面部的表情随着激涌的血液而粉面桃花,“算了,这婚没法结了!”
我如履薄冰胆战心惊地问:“你不是说你择偶是以人为本,其余的都可以忽略不计吗?”
她哼了一声,“到底是念大书的,不但记忆力超强,逻辑思维调理还特缜密。”随即,她嘴角又微微一咧,“行啊,那你就给我家当上门女婿,要这样的话,你不但可以把这四千拿回去,我家还可以再给你家两万,不,四万!怎么样?”
我头嗡嗡地!什么叫人穷志短,人矮裤短,我瞬时体会。算了算了,不结就不结,离开你这“梁家妇女”俺这袁大头的“后裔”难不成今生今世还就单宿单飞不成?大不了你吃海参鲍鱼俺回家啃俺的地瓜粑粑罢了。有了这视死如归的精气神,我当即发飙:“俺家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反正就这么些,你愿要不要,愿结不结,一切悉听尊便。”话毕,我扔下那四十张的四大伟人合影,甩了一把没钱也任性的威风——走人。
说好国庆结婚,这都九月二十几了,当事人无声无息不说,俩新人居然几天均见头不见尾。准岳父岳母自然四处缉拿我们。大揭秘后,老人家把俺俩提溜去,将军训导士兵一样训斥他闺女:“你干什么呢,宁宁?世坪家你也去过,家庭是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世坪家庭条件是不好,但你怎么就不想想?就这不好的家庭,却供出他这个研究生,也就是说没有他这个贫寒的家,也就没有他的今天!所谓富家出公子,贫家出才子,说的就是这个理。所以,你既然认准他了,那就得认准他一切,包括他家的经济状况和他家庭的所有成员,因为他不是个单纯的个体!当初他一家人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从小学供他到研究生,养了他整整二十五六年,不是为了今天纯粹拱手送给你当老公的!??????”
在岳父义正言辞的干预下,宁宁心不甘情不愿地接收了那四千大洋。当然,她不满的情绪也没妨碍我们婚礼的风光。据说,岳父母花费十来万,邀请参加婚礼的宾客级别最小的也是处长职务。可想而知,父亲要求俺俩回老家另行举行婚礼的念想,我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在心里对老父说声,对不起了,爹!
对于父亲提及的我结婚当日,他要不要出席?在他征求我意见时,当时,我是这样想的——京城不似俺那小乡村,而本人岳父又是将星级人物,女儿终生大事的大场面来宾自然个个不凡,理道规矩多如毛,婚礼一开始,这个叫什么,那个你又该称呼什么?互相见面,一系列拜见的礼道,父亲是人生头一次经历,对于久居乡村的他不啻于我所经历的第一次高考!本是大喜的日子,作为家长,而且咱还占着男方,而我爹本就木讷如一根筋。你说,到时要是哪个环节出点差错,这就不是俺爷儿俩面子的问题了,那可是牵连一大片。所以与其弄得现场人人脸上挂不住,不如当场避之。宁宁再怨气冲天反正也是场面之后的事。当然,私底下,我更在乎的自然还是真金白银,你说这天作为男方的家长,哪样不得大手笔的往外掏?就和知子莫如父一样,身为儿子的我还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家庭吗?一场婚礼,足以让俺那个本就不富足的家庭何止是倾家荡产啊?那是让俺老爹直接成为杨白劳!再则,古铜肤色的父亲顶着满脸沟沟壑壑的褶子,出现在达官贵人云集的场面,你想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象?恐怕不是倒着数的鹤立鸡群所能形容的?所以,为了避免种种不该出现的尴尬,我不得已而为之!这些,我能对老婆广而告之?还是能对父亲明言?对岳父岳母,我只能称,父亲内向,极其惧怕如此盛大场面,所以,敬请岳父岳母谅解!但儿子落户京城,在终生也不敢梦的京城大医院当大夫,我能做到永远不与父亲分享吗?
当然不能!
事情的转机在某日。军休所离单位有段距离,所以,每个工作日俺小俩口都在老丈人家蹭饭。饭后,陪丈人丈母娘闲聊是我的习惯。这日,陪聊之中,老丈人突然说:“世坪,你看你俩结婚时间也不短了,可我和你父亲还从未见过面,你看是不是请你父亲来一趟?”
我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婆,没吱声。
老俩口追随我的目光,两双眼睛齐刷刷聚焦在他们的宝贝女儿身上。
“你们都看我干吗?又不是我不让他来?嘁,真是的!”梁宁宁嘴一撇,手一甩,出去了。
“叫他来吧,就说亲家之间总是要见面的。”
敲碎脑洞也没找到的解决方式的大难题没想到竟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