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命运多舛的父亲

一生磕磕绊绊的父亲，自“军政大学”未遂之后没几年，乡里成立了成人扫盲班。他有幸被选中当上扫盲班的教员，那时乡里有意识的要在这批扫盲教员里特招两个正式教员。小半年的扫盲结束后，根据教员的表现和教学水平，父亲再次幸运的成为金山寨中心小学正式教员的人选。即将填表转正的前一天傍晚，父亲无意中看到一个女教员在一墙旮旯伤心落泪，逐上前去问缘由。女教员告诉他，这书俺是没法教下去了，有的学生笨还不听话不说，一个个还调皮捣蛋，跟你顶嘴，你说东他偏要往西。父亲深有同感的接过话语：“可不是是么？俺班就有个学生，大狗小狗怎么教就是学不会，偏要说成狗大狗小。气得俺都敲他好几回脑袋瓜了，还在那狗大狗小的。”父亲想：这些半大不小的小青年还好说，骂轻骂重，甚至挨个拳头都无所谓。真要留下来教的可都是小孩，骂几下是不要紧的。要是那次火大了，手一欠给小屁孩给揍了，人家长可不算事的。算了吧，与其整日在这儿跟这些小屁孩上火生气，还不如家去抡大撅头刨地去，刨深刨浅敲轻敲重，泥巴块可不会找事儿。父亲心里暗暗感谢这位伤心哭泣的女教员，得亏她一哭，否则被留下来将来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花样官司。就这样，父亲硬是谢绝学校的苦苦挽留坚倔头巴脑地卷着铺盖卷儿回家了。

父亲安安稳稳的在家种起地来。第二年秋，地区农业银行拟在全地区各县招收五十名职员，要求初中毕业，精通算盘珠算术。一年的农活早把父亲累得草鸡了。闻听此信，他顾不上自己高小毕业的身份，仗着后者的优势，斗胆报名参试，结果在三百五十名参试者中因珠算名列前茅而被破格录取。令人遗憾的是，此时的神州大地开始了以惟成分论而举荐人才，父亲终因上中农兼献田户的成分而被银行拒之门外。回村后，乡长不愿浪费人才，力排众义，力荐他当了乡团支部书记。中间又遇到两次被上级领导点名要调他到县里工作的机会，均因父亲工作踏实又老实听话，乡长用得顺手而坚决不放人；后后又因成分问题已高升为副县长的乡长亦无胆量就地把转干的橄榄枝垂青于对他俯首听命多年的父亲。就这样，父亲从二十一岁到如今一年不拉的依然停滞不前的不离村不离窝儿的在家种着地兼着一般村干部。

母亲不到五十就因癌症去世，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让最后的至亲长者——我亲爱的父亲在有生之年过上好日子享享下辈子的福。